龙教授走的时候,李涯真就没有去送,这会儿去送影响不好。反正以后他还要回来的,还能再见到。
大伯回来说起送龙教授的情况,叹道“老龙回来的时候,村委会没有人愿意去看望,还是我做主给他家送了一袋粮食。这听说人家又回去上课了,才跑去说好话,真是。”
李涯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龙教授一听说李涯是四明山的,人家后来就答应教他们,原来还有这回事呢,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呢,我说龙教授为什么肯教我们呢。”
大伯笑道“这缘分厚着呢,老龙小时候身体弱,又经常生病,就是我们李家医好的。还有他父母也住在队里,生病也需要治疗的。他走的时候说了,现在他还带着帽子,来看你三爷可能会对你三爷不利,等他平反了,再回来看你三爷,祭拜你三老祖。”
李涯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可真乘到凉了。”
大伯笑道“老辈可不止栽了这么一棵树。以前剿匪的时候可是出了大力的,粮食物资,金银药材,还跟着治疗伤员。也有伤员到这里养伤的,老林子里活物多,家里养的鸡也多,正好给伤员补充营养。”
李涯笑道“我们老祖宗也为国家做过贡献的嘛。不说这个了,大伯,我是来问马上就要过年了,家神是不是可以安上了?过年得祭祖呀,反正已经在祠堂悄悄祭拜过一次了。”
大伯道“现在上面还没有允许,悄悄祭拜过后取下来藏好,可别被人看见。”
李涯点点头,“就吃饭前一会儿,那时候家家都过年,肯定不会有人来村里的。”
李涯家今年前后收入过千,决定杀了一头大肥猪过年。喂了四个多月的大肥猪,按李爸估计有三百二三十斤。
杀猪当天李妈天不亮就起床烧水,天刚亮一会儿三伯就提着兜子过来了。李涯刚起床,正在刷牙呢,见着三伯几下刷完,道“三伯这么早啊?水还没有烧开呢。”找了烟筒给三伯,李涯又才洗脸。
杀猪桌昨天就清洗了放在院坝里,李涯找出家里唯一的金属盆,在盆里放一些水,放半勺盐,一会装猪血;然后拿出一个大木盆,用来装肠肚。
接着二娘(二婶)就来帮忙了,李涯问道“二娘,小俊他们呢?”
二娘笑道“还在睡呢。”
一会帮忙抓猪的人一个个来了,虽然水已经烧开了,也要接着烟筒来几口,还有李涯买回来的卷烟,会的也抽出一支点上。
抽烟喝水一会,杀猪正式开始。李爸把猪从圈里赶出来,大家一看,道“好家伙,难怪都说喂三个多月就卖呢。要是喂到这么大,还不把收购站的人吓出个好歹来。”
三伯把杀猪刀放到桌子下面,手里抓着钩子,走到肥猪前面一下勾住下巴,把猪拖到桌子旁边,肥猪可能知道不对劲,又叫又挣扎。李涯二叔几个围上来有揪尾巴的,有揪耳朵的有抓猪腿的,和力把猪抬上桌横着。李涯端着装有盐水的盆站在一边等着,三伯勾着猪头摆动几下,位置合适,喊李涯一声“注意接猪血啊。”杀猪刀从猪脖子刺了进去,猪剧烈挣扎起来。李涯赶忙靠上去,把盆对着刀口,三伯拔出刀,血就从刀出来,正好落进盆里。很快猪身猛烈抽动几下,没了动静。
李涯接完猪血端走,三伯他们又把猪转九十度,直着躺在桌子上。然后舀开水淋猪身,用刨子脱毛,很快一头白白净净的猪就出现在眼前。接着把猪头割下来,开膛破肚。把猪肉分成一块块,再把肠肚清洗了,杀猪算差不多了。
李涯把猪毛用撮箕装着洗了洗晾着,猪毛是可以卖钱的。然后清洗杀猪桌,舀水冲洗院坝,收拾完就等着吃饭了。
村里的老人李爸已经请过来了,一共坐了三桌,李妈和二娘添菜,李涯和三个弟妹就端着碗在厨房里吃。
李涯看着最小的小喜一个劲奔着肥肉下筷子,忙道“少吃点肥肉,吃多了肚子痛,吃瘦肉。”小孩子肠胃弱,不拦着,吃多了可得拉肚子。
小喜道“哥,瘦肉嚼着费劲。”虽然这么说着,还是不再吃肥肉了。
李涯道“晚饭过来,熬得有大骨头,大骨头上的肉煮烂了,容易嚼,好吃得很,跟哥哥姐姐一起来呀。”
坐着的三桌边吃边说话,自然就慢得多,李涯四个很快就吃饱了。晚上果然有大骨头,吃得小喜眉开眼笑。
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杀猪的人家也越来越多。腊月三十,一九七七年二月十七日,除夕终于到了。
当然,这时候不敢贴对联,也不敢放鞭炮,不过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服,满脸笑容。
大伯背着手在村里闲逛,看着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心里老得意了。现在生产队是附近最富裕的一个生产队,惹得其他生产队的社员羡慕,打听着明年也要跟着学。大伯倒是大方地告诉了别人,还打算明年全大队都按村里的方法养猪。
李涯问大伯“大伯,今天不上班呀?”自从大伯当了队长,他也学着用上班这个词了,听起来就高大上。
大伯笑道“不用了,昨天已经看望过村里的军烈属和困难户了,今天大家也要过年,就放假了。”说完又看了看社员身上的新衣服,道“明年全大队都养猪,也人人都穿新衣裳。”
李涯笑道“今年就我们生产队就到处找布票,明年怕就是有钱也没有布票买布,要是供销社多进点货多拿出来一些布票就好了。”
大伯道“这可没办法,不过有钱了社员的生活总会过得更好,最起码可以还以前欠的债,家里也有点肉吃。大队下面各个生产队好些人过得困难,干活也没力气,这样下去不是越来越穷困了?”
李涯倒是佩服大伯尽职尽责,还是问道“可买小猪怎么办?不可能家家都能拿得出买小猪的钱来。”
大伯想了想道“那就有钱的到公社去买,最后拿不出钱的应该不多,大队自己母猪生的小猪赊给他们养,卖了猪再还。”
李涯觉得可行,道“那大伯您得跟大队干部商量好。别到时候没钱的赊不着,都赊给干部亲属了。”
大伯道“咱们大队的干部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虽然过年主要是下午那顿饭,不过早上也不差,李涯几碗米饭下肚,道“一年就这么点大米,吃不了几顿,要是天天都能吃上大米饭,那农村的日子就好过了。”
李妈道“再好过能有城里好过?”
李涯笑道“妈,这可说不准,城里好多人家一大家人挤在一两间屋子里,农村再怎么也可以搭个草棚住嘛。还有粮食不够吃的,同样吃野菜饭团子。这些年,哪里日子都难过,相对来说,我们生产队以前的日子就不差了,现在更好。”Χiυmъ.cοΜ
李妈笑着道“好,好,现在有吃有穿,除了没有电,城里也比不上。下午就好好吃一顿,个个菜都有肉。”
李涯道“把骨头熬上,小喜喜欢得很”
下午李涯家和二叔家合起来,就在李涯家过年。吃过年夜饭,李涯和三个弟弟妹妹每人都得了压岁钱,三个弟妹高高兴兴地把压岁钱给妈妈存起来,以后给他们买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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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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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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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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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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