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白叹息,软软糯糯的阿月永远是惊鸿一现,只得片刻。
李白再一次陷入了深深怀疑,当年同意让阿月女扮男装究竟是对是错。
渐渐的,他也愈发能够体会阿爹复杂的心情了。
“阿月,衙门的闭门鼓已敲,注意安全。”
大唐的宵禁政策,凡是在闭门鼓后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犯夜”,笞打二十。
但他也知晓,宵禁政策也无法束缚阿月。
荪歌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莞尔一笑“知我者阿兄也。”
在这个包容开放的位面,又无苛刻任务在身,荪歌就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飞檐走壁,来去无踪,她可以。
长剑在手,无敌天下,她也可以。
美酒当前,千杯不醉,她也可以。
荪歌的脑海里总是时常浮现那句“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李白为她取名明月,后世有的发愁了。
荪歌的笑容恣意蔓延,飘然离去,李白伸出的手堪堪能够触碰到她的衣角。
李白微怔,又是这种感觉。
明明近在眼前,可他始终却觉得他的阿月依旧远在天边。
甚至,比那天上月更让他琢磨不透。
李白收回视线,缓步进入客栈房间,烛火下,光影摇曳,画笔挥舞,时而蹙眉深思,时而行云流水,神情专注而小心。
山遥水远,高山之后,是半隐的明月,似在非在。
画笔停下,轻叹一声,李白释然一笑。
庸人自扰,他是李太白,阿月是李明月。
无论如何,阿月都是他的胞妹。
这天地就这般大,就算有朝一日阿月不见了,他多找找就是。
一夜无梦,天大亮。
李白只觉得鼻尖幽香涌动,睁眼便看到了床边的花,娇艳欲滴,似乎还有点点滴滴晶莹的露珠。
李白:……
阿月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若是哪日心血来潮做起来的偷香窃玉的采花大盗,恐怕官府忙的焦头烂额也会毫无头绪吧。
李白利索索的起身收拾,掐点儿似的,在他开门的瞬间,荪歌的身影也出现在房门外。
“阿兄,画我很喜欢。”
“我送阿兄的花,阿兄喜欢吗?”
李白下意识扭头,桌上的画已不知所踪。
“自是喜欢的。”李白无奈的笑了笑。
荪歌眼睛弯弯,使坏的将花插在李白的发上,轻言“阿兄,世人都言高山长存,明月东升西落,但阿月不这么想。”
“沧海桑田,山不一定还是山,但月还是那轮月。”
“天地不改,明月尚存。”
她与李白相伴十余年,李白的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李白颇有些无措,但又故作镇定,可心底密密麻麻溢出的欢喜让他无处躲藏。
阿月不仅仅是他的胞妹,更是他心意相通的知己。
天地不改,明月尚存,这是阿月给他的诺言。
除却生死,阿月不会消失不见。
“阿兄发冠簪花,甚美,有魏晋名士之风,风流倜傥,潇洒飘逸。”
荪歌本是恶趣味,却不曾想,艳丽妖冶的花插在李白的墨发上别有一番风情。
就好似上清天高不可攀的清冷仙尊,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凡人欲望,如深渊,让人望而却步的同时也引诱更多的人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琇書網
李白伸手轻轻碰了碰发冠上的花朵,并没有摘下。
这些事情,于李白而言,无伤大雅。
阿月喜欢,他戴着便是。
“阿月,我们去金陵好不好。”
“金陵典雅古韵,六朝怀古,细雨霏霏,烟笼长堤,是个游历的好去处。”李白心中满是意动,天下文人墨客,无一不对金陵心驰神往。
荪歌挑挑眉“不止如此。”
“金陵盛酒,酒旗高悬,酒香盈鼻,特有的金陵春更是声名在外。”
“最最重要的是,十里秦淮河,繁华动人,歌楼酒肆林立,金粉楼台争奇斗艳,舟船穿梭,画舫不绝。”
“当然,美人儿众多。”
美酒,美人儿,美景,古韵,金陵齐全了。
“阿兄,我们何时动身?”荪歌迫不及待道。
李白凝眉,阿月这般兴致勃勃真的好吗?突然觉得金陵动人心魄的美也不过如此。
荪歌并没有等李白开口,而是自问自答“阿兄不是常说择日不如撞日吗?我亦深觉如此。”
“那阿兄我们准备启程吧。”
李白:……
在荪歌的心急难耐的催促下,李白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动身了。
一路上,荪歌兴致勃勃,李白兴致缺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白头上的那朵花也蔫蔫的。
扬州文人墨客众多,自然也从不缺才子佳人的美谈。
他的阿月,不仅仅是小有名气受人追捧的青年侠客明月公子,更是貌美绝伦有倾城之色的佳人。
所以,他深怕这种美谈越发纠葛复杂。
一会儿明月与佳人互诉衷肠,一会儿月圆又把才子迷的神魂颠倒。
佳人和才子聚在一起为了阿月争风吃醋的盛况,他想想就忍不住心梗。
早知道……
早知道,倒不如自私一次带着阿月深山老林寻仙草,练仙丹。
饶是李白心中百转千回,繁荣富庶,充满了缱绻奢靡气息的金陵城就在眼前。
似乎,风也温柔了,人的心也酥了。
“金陵城。”
荪歌低声呢喃。
就连城门上的字,都别具江南风情。
这金陵城,便是她商业版图的第一站。
她得站的更高,名声更响,财富更多,才能让自家的小崽子日后不必看人眼色,不必经历悔过书被传阅嘲讽的屈辱,也不必千金散尽之后潦倒入赘吃软饭。
她接受不了,她陪伴了十多年的李白遭受那样的境遇。
她所期望的便是无论何时,李白都能潇洒不羁,底气十足。
她便是李白的底气。
“阿兄,不出一年,金陵无人不知我明月公子之名。”荪歌手中折扇一开,掷地有声道。
李白:……
谦虚了!
哪里需要一年,在李白看来,只要阿月想,现在入金陵城,明天就能被熟知。
一年?
实在是太谦虚了!
“阿兄,我的意思是,金陵,我要了。”
“哪怕商人贱籍,我也要做制定规则的那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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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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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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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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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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