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不得你喜欢也就罢了,你捧在心尖尖上的刘如意也不能让你的慈父之心动容吗?”
“盈儿才几岁,刘如意也才堪堪过周岁,也当真要让他们都葬身在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吗?”
吕雉后悔了。
也许,她不该相信父亲的奇货可居。
但,父亲也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父亲看中了刘邦面相万中无一,人中龙凤。
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嫁给大她二十岁的刘邦成为一个养活一家老小的农妇。
后来刘邦放跑囚徒后落草为寇,官府寻不到刘邦,就将她关押在牢狱之中。
后来沛县起义,她又开始了担惊受怕。
操劳数年,不敢有任何懈怠。
到头来,刘邦待她仍是凉薄,对她的一双儿女也是冷淡。
她不信刘邦看不出此时死战,就是送死。
她也不信,刘邦会有这般豪情万丈,愿身死得清名。
“既是我的儿女,那就应与我共担风险。”
“吕雉,你是我的妻子,更应与我同心。”
刘邦声音平静,听不出惶恐,也听不出死亡来临前的绝望。
平平静静,死水微澜。
吕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邦,目光对撞“我不是不能与你共担风险,也不是不能与你同心,我怕的是你用麾下将士的性命,有亲朋故交的血肉,铺成你自己的逃生之路。”
“你我夫妻多年,你当真以为我不了解你吗?”
“说好听点,能屈能伸。”
“说难听点,贪生怕死。”
“说好听点,知人善用。”
“说难听点,诠才末学。”
“说好听点,长袖善舞。”
“说难听点,圆滑世故。”
“你以为,你骨子里还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的勇气吗?”
“你没有。”
“你可以输,但是你绝不允许自己死。”
刘邦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吕雉“你逾矩了。”
“我是你的夫君,也是封国的王,更是军中统帅。”
“为人的妻子,就该有为妻子的恭顺。”
“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军中,你吕家势大,已经能越俎代庖取而代之了。”
他素来不喜女子强硬,更不喜女子染指权势。
“你我夫妻,莫要闹的太僵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用铁血手段整肃军心,那么必然要死战到最后一刻。”
“你可懂?”
数年的高位,刘邦身上威严深重。
“吕雉,最后提醒你,扰乱军心者,立斩。”
“就算你是本王的妻子,也绝不是特例。”
吕雉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哀。
死路一条,唯一的一线生机,还被彻底堵死。
“但愿你能践行死战之言。”
吕雉木然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她是吕太公的待价而沽的女儿,是沛公刘邦貌合神离的妻子,也是鲁元和盈儿的母亲。
刘邦从未对鲁元和盈儿有过真正的慈爱,她不允许,鲁元和盈儿成为牺牲品。
正如刘邦所忌惮的,吕氏一族势力极强。
扰乱军心者,立斩?
她倒要看看刘邦能不能斩的过来。
刘邦麾下的兵士,堂而皇之的分裂了,各为其主。
而项羽趁此机会,派人日夜喊话。
降者不杀。
投降了,再训训再练练,就都是他的兵。
偷偷摸摸建立政权的南越国,还在等着他收复呢。
军心,再一次动摇。
刘邦咬牙,事不宜迟“迎战!”
刘邦一声令下,命所有兵士正面出击厮杀。
只是,出人预料,但又情理之中的,吕雉代吕家降了。
吕雉携吕氏老小,以及麾下忠心耿耿的兵士,出城献降,甚至还在城中宣扬沛公要逃。
明面上要兵士决一死战,他自己却要趁机暗中逃跑。
刘邦:!?(_;?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非要让他死?
传言愈演愈烈,陈平也无可奈何。
怪不得,他当初觉得死战对决定甚是反常。
陈平苦笑一声,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自私,乃是本性,他理解,但这一刻却无法认同。
那不是几十几百几千人,而是十数万啊。
他是不是错了?
早早的拔高了沛公的野心,却没有能力壮大沛公的势力。
韩信,萧何,张良,先后离沛公而去。
沛公空有仁义之名,空有天大的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陈平看着军营中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或惶恐的面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派人挂起降旗,骑马持剑拦住了仓皇出逃的沛公。
“沛公,陈平有愧,亦有悔。”
“陈平愿随沛公同归同去。”
“主公,莫要堕了您数年的威名,也莫要让麾下跟随您的忠诚志士悔不当初。”
“主公,还请您做一次英豪,担起自己的责任。”
刘邦心中唏嘘,手中的行囊坠地,缓缓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又无奈睁开。
做一次英豪吗?
他这一生还有可能与英豪二字沾边吗?
陈平似是知晓了刘邦的想法,迫切道“沛公在天下人心中美名仍在。”
“您也曾是反暴秦入咸阳的仁义之师啊。”
刘邦看着陈平手里的长剑。
他若不允,那柄长剑顷刻间就会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刘邦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着实有些无法理解这种英雄气短。
他信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他活着,就万事皆有可能。
可偏偏他最倚重的谋士,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都在劝他君子就义。
他从来都没有想当过君子,也从未想过做救世的英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只可惜,船到桥头并没有自然直,而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从陈平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走不了了。
“好。”
“我随你回去。”
“陈平,下辈子还是莫要轻易预言了。”刘邦苦笑一声“预言害人啊。”
想当初,他起义,只是想活下去。
后来,是想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的初衷,可现在呢?
他想大权在握。
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走到了穷途末路,连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求。
声势浩荡的叛乱,随着沛公的投降,偃旗息鼓。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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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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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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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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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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