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与先帝爷兄弟情深,数十年不变,朕也想看到你与陛下延续佳话。」
邓绥的话说的极其漂亮和讲究。
刘祜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
兄弟情深?
这四个词其实是无声的嘲讽吧。
父王一生都在惦记被抢走的储君之位,被污蔑致死的宋贵人,想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正途。
兄弟情深,不过是父王活得更好的法子。
「太后娘娘,祜儿与陛下哪怕相隔千里,只要心中惦记,也是近在咫尺。」
「心若近,天涯咫尺。」
刘祜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了这句不伦不类的话。
邓绥:倒也不必如此肉麻。
荪歌: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踏入殿内,她就只听到了那句心若近,天涯咫尺。
然后她默默在心中同意替换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传下去,刘祜要对邓绥使美男计了!
难不成刘祜依旧不死想要继位的心思,觉得病重将亡的清河王靠不住了,就打算亲力亲为?
心若近,天涯咫尺。
这小情话,文艺不油腻,还不错!
荪歌在心中中肯的评价道。
「母后,是我来的不巧了。」
邓绥一看荪歌滴溜溜转的眼神,就暗道不好。
胜儿哪儿都好,就是小小年纪爱想歪。
「陛下。」
刘祜一看荪歌,眼神中先是飘过一道艳羡和妒忌,然后热泪盈眶,就如看到了再生父母。
这一刻,刘祜终于理解了父王心中多年不能解的症结。
本该是!
这三个字足以成为一生沉甸甸的遗憾。
在父王的计划中,他本该是九五之尊。
只要能登上那个位子,他也心甘情愿成为邓太后手中的傀儡。
「堂兄,你眼热吗?」
那抹艳羡和妒忌没有逃过荪歌的视线。
刘祜一愣,以为自己的情绪被察觉,忍不住惶恐,不停的摇头。
「堂兄眼睛都热的流汗了。」
荪歌童言无忌脆生生开口。
邓绥扶额,又装上了,就又开始装上了。
想当年,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连她都被骗了。
刘祜磕磕绊绊「这是眼泪。」
呜呜呜,他心里苦。
刘胜是个连眼泪和汗水都分不清的傻子,却还是大汉朝的天子。
他不服!
荪歌抿唇,自顾自的坐下,笑意盈盈「堂兄是在说笑吗?」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天家男儿怎能如此软弱无能,不堪大用。」
「养不教父之过,是清河王失职吗?」
「皇兄,这还是眼泪吗?」
在权力不平等的情况下,所有的询问都是命令!
这便是最无情,也最无法更改的事实。
莫说大汉,就连几千年后,都无法彻底改变。
刘祜愣住,低着头,不太确定「汗,汗水?」
这下,他是真的出汗了。
额头,手心,密密麻麻都是。
「这就对了,寡人年少,眼神极好,自是不可能看错。」
「堂兄寻母后所为何事?」荪歌嘴角的笑容瞬间明亮了几分。
在一旁的邓绥已经傻眼了。
她必须得承认
,胜儿才是天生的帝王。
瞧瞧这帝王权术,玩的是出神入化,让她叹为观止。
只是……
学谁不好,非学权宦赵高。
秦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胜儿指泪为汗?
还真是学以致用!
「寡人刚刚还在殿外听堂兄在感人肺腑的说着心若近天涯咫尺呢。」
荪歌依旧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刘祜。
说到底,在清河王刘庆返回封国时,刘祜就成了弃子。
就算她死,刘祜也绝无可能被扶立上位。
毕竟,等她寿命终结的时候,刘祜也二十多岁了。
若邓绥扶立刘祜,是还政呢,还是不还政。
┬─┬??ノ(゜-゜ノ)
还想对邓绥使美男计!
死了这条心吧!
刘祜哆哆嗦嗦,他发现经过刚刚的一番看似漫不经心的话,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甚至还在忍不住打颤。
他是真的想哭了!
一时没控制住,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刘祜手忙脚乱擦干眼泪,求救似的看向邓太后。
他还是更愿意面对邓太后,好歹没这么刁钻。
邓绥别过眼去,胜儿对刘祜的敌意这么明显,她是傻了才会上赶着掺和。
只听,荪歌又一次阴阳怪气「堂兄这是又热了?」
「窗外北风凛冽,白雪飘飘,堂兄都能汗流满面,看来是胸膛里的忠君爱国之心赤诚热烈,这才热血沸腾,汗流不止。」
「如此忠君爱国,想来不会让寡人,让太后为难吧!」
刘祜:刘胜不是傻子,他才是!
他不仅是傻子,还是哑巴。
他现在已经被堵的说不出一句话。
见状,邓绥迅速接话「如今,你还要罔顾清河王的一片苦心,无视陛下与你的兄弟情谊,执意回封国,让你父王无法瞑目吗?」
刘祜:他父王还没死呢,这个时候说死不瞑目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但是,他不敢提出异议,更不敢纠正。
荪歌:!?(??_??;?
竟不是美男计?
浪费感情!
荪歌顿时泄了气。
刘祜垂头丧气却又无可奈何「太后说的是。」
「祜儿一切听从太后和陛下的旨意,在洛阳遥遥为父王祈祷。」
邓绥蹙眉,学着荪歌的语气和模样,一本正经「祜儿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一切都从朕和陛下的旨意?」
「这不是你忠君爱国又体谅清河王的苦心才不愿返回?」
刘祜:……
荪歌:……
刘祜此刻已经绝望了。
绝望,那就摆烂,爱咋咋吧,反正也回不去了。xiumb.com
他在府中求嫡母,嫡母对他爱答不理。
他入宫求太后,又被堵的说不出话。
明明他是父王最宠爱的妾室诞下的长子,一直以来都最受父王疼爱,甚至父王还曾一度应允将皇位捧在他面前。
如今,皇位没了。
清河王的爵位,十有八九也无法落在他头上。
真难啊!
刘祜蔫蔫的离宫。
章德殿内,邓绥戳了戳荪歌的额头,没好气道「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荪歌摇摇头,那不会。
什么都学,只会让她学识渊博。
她自己都做过赵高,又怎么会嫌弃。
「清河王不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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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yetianlian.org。m.yetianlian.or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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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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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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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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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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