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忧心为娘,单看你与迒儿的意愿。」
至于受委屈?
到底是她握不动刀了,还是李格非飘了。
有一说一,在北宋,无论是和离,或是改嫁,都算不得惊世骇俗的事情。
君不见,宋真宗的刘皇后和宋仁宗的曹皇后,都是二嫁之身,皆站在了权力巅峰,吃穿用度悉照官家,垂帘听政hj。
指不定,李格非以后还得仰她鼻息。
「阿娘,我再想想。」
荪歌莞尔一笑,并没有催促。
在她的教养下,照姐儿虽年少,但有主见,她只需让照姐无后顾之忧便好。
「阿娘,那便去东京汴梁城吧。」
沉吟片刻,李清照郑重开口。
阿爹常年在汴梁,与阿娘分居两地。
一直以来,都是阿爹纳的良妾,以贤内助的身份在东京的贵妇圈行走。
恐怕,众人只识李家妾,不认阿娘这个名正言顺的妻。
她的及笄礼,是一个很好的让阿娘在众人面前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哪怕阿娘懒得争抢,但是阿娘的就一定只能是阿娘的。
荪歌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便让管家给京城回信。」
因着时间充裕,荪歌将章丘各项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并没有直接赶往汴梁,而是绕路去了江宁。
此一行,只为见一人。
李清照姐弟丝毫不因路途遥远而舟车劳顿,反而对陌生新奇的环境充满了兴趣。
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领略秀丽风光,顺带扩展商业,待到江宁,又是一个盛夏。
夏日炎炎,风都不知躲在了何处,大地像蒸笼一样,草木低垂着头,知了不停的叫着,让人心头的烦躁更盛。
老树下,有人纳凉。
湖水边,有孩童嬉戏。
似是这烈日下,难得的惬意。
炎热的天气里,李清照姐弟也深感倦意,窝在荪歌临时租赁的小院中歇息偷凉。
荪歌撑着伞,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江宁的街道上,感受着身侧的喧闹,脑海中慢慢勾勒着想见之人此刻会有的模样。
会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
还是少年老成,圆滑世故?
亦或者是正直勇敢,赤子之心?
不知走过几条长街,她的脑海中依旧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好像无论是哪一种都过于单薄无力。
如今的他,还是个孩子啊。
在还未见到时,她似乎便先入为主给那个孩子贴上了标签。
罢了,杂念扰人心,不如直接见见。
荪歌穿过热闹嘈杂,川流不息的长街,拐进一小巷。
巷子边,生长着一棵年岁久远但依旧生机勃勃的银杏树,枝繁叶茂交错生长,为这盛夏留出一片阴凉。
风中,时有朗朗读书声传来,清脆响亮,与这历久弥坚的老银杏树相得益彰。
是传承,也是希望。
「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适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
荪歌顿足,静静的听着。
这是程颢答张载所问「定性未能不动,犹累外物,何如?」而作的《定性书》。
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
自私为私情所累,必不能澄澈清明而廓然大公。
自幼习《定性书》,却走向了与圣贤截然相反的道路。
可恨,也可惜。
荪歌叹了口气,顺着读书声不断朝着巷子深处走
去。
长巷虽深,却不寂寥阴森,反而自带一股生气。
想来是这私塾之中,无数稚子少年那颗尚且未曾被世俗名利现实沾染的热血让这深巷生机盎然。
轻叩门扉,门应声而开。
荪歌点头微笑示意,踏过青石板,站在李子树边,隔着木杆支起的窗户,远远的看着私塾中正被夫子提问的小少年。
身着蓝衫,头戴方正巾帽,脊背笔直,正襟危坐,已初见文人的气度与风华。
「天地之心,以万物之心为心。」
年纪小小的少年郎,神情郑重肃穆,沉思过后,斩钉截铁道。
荪歌讶然,心中疑惑更盛。
这话颇有横渠四句的韵味。
「秦家大郎,甚好,甚好。」
年迈的夫子摸着胡子,赞赏有加。
秦家大郎,便是她要寻的人。
面对赞赏,少年郎依旧谦逊有礼。
荪歌带着不解,离开院落,站在私塾的大门外,静待授课结束。
「为何读书?」
荪歌拦着少年郎,蓦地开口。
「夫子曾言,读书可识天地之大,晓古今之变,通处事之理。」
「但我想科举入仕。」少年郎微微蹙眉,后退一步,耐着性子答道。
荪歌挑眉,倒是诚实「为何想入仕?」
「想光大门庭,想读书有所果,想忠君报国,想惩恶扬善为民解忧。」
少年郎说的简单朴实,既坦白,又不失赤诚。
「此心志,可会移?」
少年郎沉默,良久「不会。」
「忠君报国在先,光宗耀祖在后。」
「愿你谨记今日所言。」荪歌侧身,让开了道。
她由衷的希望,这位尚且年少的少年郎,能记得今日这番话。
砥砺求学,哪怕来日位极人臣,也能不忘初心。
是他个人之幸,也是大宋之幸事。
少年郎看了荪歌一眼,匆匆离去。
奇怪的妇人!
奇怪的问题!
读书,自然是要为官的,这是天下绝大多数文人的夙愿。
似书中那般成为大儒,归隐山林,非他所愿。
为官,便要正直。
毋庸置疑的答案,毫无询问的必要。
少年郎边走路,边摇头。
╭(╯3╰)╮
随着日暮的降临,空气中的燥热散去些许,不再那般炎热。
荪歌沿路买了些李清照李迒姐弟喜欢的小吃零嘴,当然也没落下她自己。
咳咳,苦谁不能苦自己。
回到租赁的院落,李清照正在灯火的掩映下,绘着江宁的盛景。
不止江宁,沿路走来的所有,尽在照姐儿的笔下。
有画,有文,有诗词,也许假以时日,照姐儿也能著一步翔实有趣的游记。xiumb.com
前提是,得行走,而非居于一城之地。
「阿娘,心愿可了?」
李清照放下毛笔,朱唇轻启,皓齿在烛火下依旧亮白。
这一路,看似随心而行,实则目的明确。
换句话说,阿娘绕行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江宁。
安离不失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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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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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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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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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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