荪歌脸不红气不喘,心安理得的把一切归结为天生体质特殊。
没其他,就是头铁。
不信的话,她也没办法。
尤记得,当年她一头撞碎了石像。
尤记得,当年李斯大汗淋漓她依旧不痛不痒。
这都是彪炳史册的光辉战绩。
“清清,你想啊,哪家郎君愿意娶一个头似铁锥,坚硬无比的夫人。”
“若是旁人知晓,为保李家声誉,阿娘就只好自请下堂,青灯古佛了。”
“也不知道官人会求娶哪家女娘做继室,到时候只能祈祷,新夫人能善待清清和迒儿。”
荪歌戏精附体,说的凄凄惨惨。
李清照连连捂住嘴,不断摇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如雨滴般落下。
不行,她得保护阿娘。
尚且年少的李清照,在心里悄然定下了目标。
“阿娘。”
李清照扑到荪歌怀中,哭的稀里哗啦。
荪歌傻眼,她的戏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她也没有说谎,如果外人知晓她头铁如斯,金刚不坏,指不定就把她架在火堆上当妖孽活活烧死了。
荪歌拉着哭的一抽一抽的李清照回到房中,梳洗换衣,然后在李清照的强烈要求下在额头上擦了厚厚的药膏,然后才带上抹额,以做遮掩。
荪歌:╭(╯3╰)╮
明明连皮都没破,偏偏搞的像头破血流般唬人。
待一切都整理好,再三确定荪歌安然无恙后,李清照后知后觉“阿娘,您好厉害!”
李清照并没有视荪歌为异类,反而是满眼崇拜,就好像面前的阿娘是天底下最大的珍宝。
善诗词歌赋。
会掌家庶务。
精琴棋书画。
如今又天生神力,金刚不坏。
能拥有这样的阿娘,是她的福分。
李清照第一次觉得自家爹爹当年是踩了狗屎运,才娶到这般得天独厚的继室。
荪歌挑了挑下巴,轻哼一声“那是当然。”
她不厉害谁厉害!
荪歌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谦虚的想法。
母女二人目光相对,蓦地笑出了声,经此一事,多了些许默契。
“走吧,走吧,该为娘上场表演啦。”
墙都倒了,不得对话沟通协商解决吗?
这样一来,照姐也能堂而皇之打听到张小娘子的近况。
待荪歌再一次出现在断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深褐色衫袄,发髻上插着两根略显古旧的银簪,额头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眶塌陷,双颊削瘦,眼神麻木如枯井,浑身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感,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在皱着眉头说话,恐怕更难看出半分生气。
看这穿着,不像是张夫人。
“阿娘,这便是张姐姐的贴身嬷嬷。”
李清照扯扯荪歌的袖子,小声提醒道。
荪歌嘴角抽搐,张母为自家亲生女儿寻这样一位嬷嬷,是脑子进水了吗?….相由心生。
“李夫人。”
老嬷嬷的声音沙哑沉闷,如生锈的锯子在艰难的锯着被虫子啃噬的腐木。
凉风夹着水汽吹来,荪歌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青天白日,偏偏感觉阴风阵阵。
太吓人了!
这样的老嬷嬷就算是倒贴她千万金,她都不会将照姐交给其教养。
老不是问题!
有问题的是这浓浓的死气,和挥之不去的压抑。
荪歌攥着李清照的手紧了几分“嬷嬷,秋雨不绝,院墙倒塌,牵连贵府,实在抱歉。”
“不知张夫人可在家中,我与她商量下后续事宜。”
嗯,她宁愿见张氏,都不愿意与这位老嬷嬷寒暄。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带给她的感觉都格外不适,就好似阴暗角落的石阶上布满的黏腻青苔。
老嬷嬷浑浊发黄的瞳孔紧紧盯着荪歌,瞥向李清照时,眉头皱的又深了几分,嫌恶仇视之意明显。
仿佛李清照是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离经叛道的污秽之物。
荪歌面色骤变,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李清照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做仆妇就该有做仆妇的自觉,那双眼睛不想要了就自己挖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扪心自问,方才本夫人的态度和言辞已经足够礼待谦逊,嬷嬷这番高姿态是做给谁看。”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退一万步讲,李格非在朝为官,李家乃官宦之家,若按这尊卑贵贱严格的社会,她本就无需与这老嬷嬷这般客套。
想起刚才那眼神,荪歌心中就窝着火。
别惹她,就算是路边的狗,她都想骂两句。
越过断墙,荪歌按照府中布局,径直朝着正院走去。
“李夫人,这于理不合。”
“不合?那你报官啊,让官府把本夫人抓起来,到时候好让全明水知晓,张家是多么的目中无人,就连一个老嬷嬷都能对本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老嬷嬷:(°_°)
“李夫人出身清贵之家,何必行这泼妇勾当。”
“呵!既然知晓本夫人出身清贵之家,那就该知道尊卑有别。赚着几贯的月银,操着清贵之家主人的心,你还真是屈才了。”
她不怼人,不代表她这项技能退化了。
亦步亦趋跟在荪歌身后的李清照,眼睛亮晶晶的,就好似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让她心驰神往。
阿娘还真是个宝藏贵妇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阿娘不会的吗?
李清照第一次萌生出阿娘居于后宅实在浪费,倒不如阿娘主外,阿爹主内。
看着老嬷嬷被气的喘粗气,李清照对自家娘亲的敬仰再一次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兵不血刃,太厉害了。
“李……”老嬷嬷目眦欲裂,正欲说些什么,但是被荪歌摆摆手打断了。
“嬷嬷的度量和涵养也不过如此,也不知嬷嬷的言行是否符合你口口声声叫嚣的女子典范?”
“不能以身作则的话,本夫人就很是怀疑,嬷嬷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真的能教养好张小娘子吗?”
“真才实学,还是沽名钓誉?”
“严以律己,还是只许自己防火呢?”
“唉,本夫人还真是担心张夫人上当受骗啊。”
快别哔哔了,她口渴!
还得节省下体力,去会会真正的大boss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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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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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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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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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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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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