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没打到!吓死老子了!”少年咧开嘴,如庆贺般自顾自的手舞足蹈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傻劲。
“哟,咱们的阿傻有出息了!”那群少年嘲弄道,“那城里怡红院的花魁都比不上!”
阿傻闻言抛个媚眼,面容却在瞬间变得僵硬,“呵……”,悬在喉间的最后一丝得意化为无奈的冷嗬声。少年们早已欺近身前,不怀好意地在阿傻身周绕城一圈,脸上的轻蔑与手中的木棍相得益彰。
阿傻见状,嘴角一丝苦笑,双手抱头缓缓蹲下,如蜷成一团的刺猬任人摆布。
“嘿,挺识相啊,倒也不傻嘛!”领头少年的嘲弄,引起身后的伙伴们一阵哄笑,棍棒也随之落下。
“救命啊!儿子们打老子了!”
“你他妈再说一次!”
“不孝子!打老子,你们都会被雷劈的!”
阿傻顶着劈头盖脸的拳脚棍棒,嘴里不依不饶。
“小虎哥,看来这傻子是忘了上次被打得尿一地了!”
“哈,那敢情好啊,这次不把他屎打出来不许停!”
领头的小虎洋洋得意,扶着伙伴肩膀,一脚狠狠地踢向阿傻低下的面庞。
阿傻望着迎面袭来的一脚,轻舒了一口气,面庞上略显无奈,眼神中瞬间迸出一道精光,手肘一移,迎向那带着劲风的脚背。
“格勒~”
一道清脆的声响使空气中的沉闷瞬间凝结,而后一道杀猪似的惨叫声呼号而出。少年们循声望去,心头一愣,只见小虎抱着脚在地上不断的打滚。
“嘿嘿,报应!”阿傻笑道,言辞间的傻劲依旧,“苍天有眼啊!”xiumb.com
“一起上!给我打死他!”小虎强忍着咆哮道。
少年们气势汹汹,一拥而上,“嗷……”又一道惊呼声响起,正对着阿傻落下的拳头停在半空,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领头的小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哪个混蛋踩老子!”小虎带着哭腔怒道。
“老大……”其中一个少年见势,尴尬的脸颊通红,踟躇片刻后丢下同伴慌不择路的向山脚下的村庄飞奔而去。
“妈…的…”
小虎额头冷汗直冒,话语间都直打哆嗦。
“爹就先走了啊!”
就在少年们围着小虎不知所措时,阿傻带着傻笑的戏谑声音从风中传来,转眼间,阿傻的身影已远在百步之外,而后身形一闪,潜入农田旁的山林中。
“站住!”
少年们焦急的怒吼声,在山林间回响,却已得不到任何回应。
-
潜入树林的阿傻亦步亦趋,而蓬松杂乱的发丝间透射出的眼神与先前的傻里傻气全然不符。踉踉跄跄的行进了一刻,林中越发茂密起来,阳光透过叶间缝隙,在地面上投射一缀斑驳的光影。
他警惕的望了望身后,确定那群少年未曾尾随而来后,脚底忽地一发力,整个身体如离弦的箭支,直射而出,在林间飞速穿梭。
偌大的树林,古木不规则的生长着,阿傻前脚扑朔后腿迷离,身影并未因眼前的障碍而有丝毫滞留,身法修为在此刻尽显,然而,他又为何在那群幼稚的少年面前装疯卖傻?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峭壁陡然出现在眼前。
“小傻瓜回来了?”
峭壁下的一个山洞内,传来一句关切而欣喜的声音。
“马大叔,这两天还好吧?”
阿傻笑着回应道。
“一把贱骨头,能活着有啥不好呢,哈哈!”
马大叔爽朗的笑着,却掩饰不了他言语间的落寞。
“别这么说,您稍等一会,我给您去弄些吃的。”阿傻道。
“臭小子,别拿些野菜来糊弄人,今天马大叔可是要开荤啊”
“得嘞!就来!”
阿傻言毕,身影已然不在原地。
“这傻孩子,唉……”
山洞内传来马大叔一声叹息。
—
不出半柱香功夫,阿傻已拎着一只野兔和些许野菜野果回来,劈柴打水,为晚上的盛宴做着准备。
“嗯?”
阿傻按着挣扎的野兔,发出一声惊异,手中的石刀停留在半空。
野兔腹部突出,在阿傻眼中份外显眼。
“马大叔,对不住啊,今晚你是没口福了。”
阿傻言罢,未等马大叔回应便将野兔放回林中。
“臭小子,你要饿死我?”马大叔笑骂道,言语中却未有任何不满。
“这个嘛……”
“这得意劲!找打!”
“野兔是没有了,算了,赔你只雉鸡好了。”阿傻笑道。
“好啊好啊!小兔崽子,你还给我留一手!”
山洞内的马大叔笑骂一句,难掩他垂涎欲滴的咽口水声。
“唉,晚上的小灶泡汤咯。”
阿傻戏谑道,随即走入林中,从灌木丛内徒手抓住一只色彩斑斓的雉鸡,当下杀鸡褪毛生火煮水。
诱人的香味,在篝火升腾间袅袅飘起,一个人影从山洞内匍匐爬出。
“马大叔,你怎么不等我就出来了!”
正在烤鸡的阿傻见状,忙上前小心搀起马大叔。
“快给我个鸡腿,太香了!”
“还没熟呢,那么急。”
阿傻抱怨道,看着马大叔,一阵心疼涌现而出。
“小傻瓜,都六年了,别再耿耿于怀了。”马大叔看着阿傻突然暗淡的眼神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
“放屁!没有你,我早下去了!”同样蓬头垢面的马大叔须发喷张,原本乡下人那般木讷老实的面庞上涌现出一丝骇人的怒意。
原本充满笑骂与戏谑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变得有些沉闷。
“怎么,又被那群小屁孩欺负了?你说你,空有一身本事,非得在那跟大家装疯卖傻。”
阿傻没来得及擦去衣衫上被那群少年殴打留下的泥印,在此刻也引起了马大叔的注意。
“嘿嘿!”阿傻笑着,眼中却洋溢着快乐。
沉闷的空气,在马大叔的关怀下变得轻松,当下二人你争我抢那烤得流油的雉鸡,期间不乏轻松的笑骂和吵闹。
夜凉如水。
阿傻和马大叔在山洞内升起火,聊一些茶余饭后无关痛痒的话题后,各自睡去。
风,带动林间树叶的摇摆,与山洞中传出的鼾声共通奏出如潮水起落的乐章。
“风儿……”
一道慈祥的呼唤声,在阿傻脑内响起。
睡梦中的他忽然脑内清明,一惊而起。
“风?”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如一记重击碰撞在阿傻的脑内,将他尘封已久的伤痛狠狠激起!
“我是谁?为什么!”阿傻整个人仿佛得了魔怔,念叨着一连串问题,呆滞的眼神与紧缩的双眉中透出无限的压力,逐渐压得他透不过气。
“啊!”
阿傻一声大吼,飞奔而出。
“我到底是谁!”
阿傻的怒吼声穿透山林,整个人也消失在夜幕中。
“阿傻……”马大叔也已惊醒,山洞内传出的关切却被林间的风声湮灭。
“小心啊。”马大叔轻声自语道,想起与阿傻平日相处的点滴,想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如此状若疯狂的阿傻,心底百般滋味掺杂:是什么,让平日韬光养晦的阿傻无法自已?
马大叔摸了摸自己残废的双腿,回想六年前与阿傻的初次相遇,一丝热泪从眼角滑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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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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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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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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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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