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县,粤武备军军营驻地。
驻地的后方修建了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府邸,府邸的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十分气派。
府邸大门上没挂什么匾额,但平南县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粤武备军邝都统的府邸。
自从二十年前,邝应涛剿灭了广东天地会,被朝廷封为都统后,他再也没遇到过领兵打仗的机会。
一开始,邝应涛还能坚持每日点卯,每三日操练一次士卒。自己也天天钻研兵书,习练武艺,勤练不缀。
以图将来再起战事时,大展宏图之志。
两年过去了,大清国泰民安,没有什么领兵打仗的机会。
又过了三年,依旧没有任何战事。
邝应涛上奏申请调任,但连续十几封奏折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开始迷茫,开始颓废,不知自己练就的这一身本事有何意义。
于是卯不点了,兵书不读了,武功也不练啦!
久而久之,曾经的英武将军,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
整日里流连于青楼场所,过上了肆意享乐的日子,还染上了大烟。
朝廷下发的饷银,除了五百个亲部照常发外,剩余的份额都被他给私吞,用于饮酒作乐。
发下了粮饷也被他倒卖,军营里粮食不够吃,为防哗变,就悄悄分次遣散了一大半士卒。
所谓的两万武备军只剩下不到八千,空饷吃得飞起。
再到后来,朝廷每年发下的饷银越来越少,到后来甚至连最初的一半都不到。
邝应涛没办法,只好又遣散了一批士卒,到现在两万的粤武备军只剩下不到五千。
但即便如此,朝廷发的这点儿饷银,哪里够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邝应涛享乐?
于是他将除了手下五百亲信以外,所有士卒的火枪收拢,上万只火枪倒卖出去,狠狠赚了一大笔。
挥霍了没几个月,这笔钱就又花完了。
这样不行啊,必须得想办法弄一个细水长流的生意来。
邝应涛一边抽着大烟,一边思考。琇書蛧
当下最赚钱的生意是啥?
青楼!烟馆!赌坊!
想到就做,于是邝大都统摇身一变,变成了邝大老板。
青楼开起来了,但没小姐怎么办?
买呗!找不到路子?
那就去对面的青楼买!
什么?不卖?
邝应涛命人领着上百个官兵,以窝藏反贼的名义,将对面的那家青楼查封。
里头的姑娘一股脑儿的全掳了过来,堂而皇之的让她们在自家青楼接客。
青楼背后的东家同样是个官儿,平南县的县令,上任八九年了。
第二天那县令便登门问罪,让邝应涛给个说法,被邝应涛赶了出来。
当天夜里,这位县令就被一伙路过的江洋大盗剁了脑袋!
烟馆怎么开啊?邝应涛不知道。
于是便亲自上门,带着厚礼去见了平南县几家烟馆背后的东家。
威逼利诱一番后,最终以三万两白银的价格买了烟馆五成股份。
每月获利上千两,不到三年就能回本。
至于赌坊,邝应涛也懒得再开了,有了青楼和烟馆的两个进项,以及每年朝廷发来的十万饷银,完全足够邝应涛挥霍了。
……
两个体态枯瘦、面色蜡黄,背着把火枪的兵卒,百无聊赖地蹲在军营门口闲聊着。
感觉有些困乏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取出半钱烟泥,倒进随身的烟杆儿里。
点燃后美滋滋的抽上几口,便又精神百倍。
“快到换班的点儿了吧?”黄三儿眯着眼抽了口大烟,问道。
“估摸还有半刻钟吧。”
“反正换班的也快来了,咱哥俩先走一步?”
“不好吧,要是让军师知道了是要挨鞭子的。左右不过半刻钟而已。”魏老五迟疑道。
黄三儿不耐烦了:“怕什么,就说咱上茅房去了。你要不去,我先走了!”
“行行行,我跟你一起!”
两人说着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向着镇上青楼走去。
每走上一里路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再继续往前走。
从军营驻地到县城有七八里。
今夜月亮没出来,路上黑灯瞎火的,两人只能摸黑往前走。
这条路两人走了十几年了,十分熟悉,倒也不怕迷路。
猛地,走在前面的黄三儿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一屁股摔在地上。
抬头一看,面前两米处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看起来像头熊一样,一动不动。
“鬼,……鬼,鬼,鬼啊!!”
黄三儿吓得屁滚尿流,腿脚发软,一时间难以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后爬。
后头的魏老五也吓了一跳,正想回头往军营方向跑,却见那黑影慢悠悠地点燃了一个火把。
原来是个人啊。
魏老五松了口气。
黄三儿见撞倒他的不是什么鬼,愣了几秒钟后,勃然大怒。
“什么野狗操的畜生玩意儿,敢撞你黄三爷?瞎了你的狗眼?”
说着黄三站起身,从背后取下火枪,正想瞄准眼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高大男子。
却见这男子身后,又陆续燃起了几个火把,照出一排排装备精良士卒。
放眼瞧去,竟都是手持洋枪的官兵。
魏老五仔细瞧了一眼,愣愣道:“新军?”
黄三一脸讪笑地放下枪:“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请大人您饶恕小的不长眼。”
“大人,您是来找我们邝大人的吧?”
“把这二人的枪缴了。”余恪对身后的亲吩咐了一声。
“邝应涛在哪?”余恪直接问道。
……
邝应涛的府邸。
一张三米长宽的大床上,卧着两个肤如白玉、燕瘦环肥的妩媚女人。
两个妩媚女人一丝不挂,眼神迷离,都紧紧搂抱着中间的一个中年大汉,嘴里时不时发出婉转愉悦的呻吟声。
中间的大汉虽然体态壮硕,但眼袋黑垂,面色枯黄,给人一种病弱的感觉。
这大汉正是粤武备军的都统邝应涛,他一边嘬着大烟,一边肆意把玩着怀里美妾的一对娇子。
舒爽的吐出一个烟圈,邝应涛将烟嘴递到美妾的嘴边,让对方也来两口。
见对美妾十分配合,呛得流出眼里,邝应涛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暗红色的药丸吃下,脸上露出一丝潮红之色。
邝应涛将一个美妾的脑袋往下按去,同时道:“来,帮老子泄泄火儿。”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直接推开,冷风嗖嗖地刮了进来。
一高大男子迈步走到床边,看着邝应涛叹道:
“老子不想进来的,但他妈的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你他娘的怎么还不完事?”
邝应涛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后在小妾的尖叫声中,猛地将其抓在手中,一脚蹬起,飞向那高大男子。
同时迅速从枕头底下拿起一把短柄火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轰地一声巨响。
余恪扔掉手里圆形铁珠,看了眼流了点儿血的手指和掌心,叹道:
“看来火枪对我来说还是有一些威胁的啊。”
邝应涛瞳孔骤缩,强自镇定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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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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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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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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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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