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村村口
颜魁肩上扛着狼牙棒,手里牵着马走在前面,身后是颜江扶着早就走不动的胖子,慢慢吊在后面。
“坚持……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颜江擦了擦汗水,喉咙耸动,对几乎是半瘫在自己怀里的胖子艰难说道。
谁能料到,出身富贵的胖子,竟然不会骑马,这一路上只能步行,加上胖子体胖,体力不好,山路又难走,三人还没下饿狼坡,胖子就走不动了。
不能骑马,让颜魁扶着胖子又不敢,只能可怜颜江一介书生,硬生生的拖着这二百多斤肉,走了几十里山路。
等到了大柳村,胖子累的几乎走不动路,他更是举步维艰。
…………
“兄弟,今天这个情我郭富记住了,回去之后,咱哥俩八拜之交,城里的馆子、青楼随便耍,我……我请客。”
胖子郭富看着汗如雨下的颜江,感动的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呃……这些以后再说,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回去之后记得干两件事。”颜江苦中作乐,和郭富聊了起来。
“你说。”
颜江看了一眼似乎谈性颇浓的胖子,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学……学骑马和减……肥。”
郭富“………”
两人在后面闲扯蛋,走在前面的颜魁听着,心情也变得愉快,正在这时,三人前方村道拐角处,突然涌出了一大帮人。
颜魁起先被吓了一跳,手中狼牙棒差点抄起来,直待回过神,才发现来人全是村中的乡亲,为首的正是村长,他爹颜长林的把兄弟孙宏。
…………
别看孙村长在这群青壮中年纪算大的,但腿脚可一点不比这群年轻人差,头先第一个就冲到了颜魁面前。
一把抓住颜魁手臂,孙宏双目在颜魁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身上没有伤处,方才舒了口气,而后脸上又做佯怒状。
“混蛋玩意,你瞎逞什么能,仗着自己有三分蛮力,就不把天下能人放在眼里了。
那一阵风在饿狼坡盘踞数年,岂是好惹的,不叫上村里的乡亲帮忙,单枪匹马去救人,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你娘交代。”
被人指着自己鼻子臭骂,换做别人,颜魁手中的狼牙棒早就砸了下去。
但村长孙宏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一向对他照顾有加,几乎把他当亲儿子待,再加上其又是他爹的把兄弟,两家关系甚密,胜似至亲。
别说指着颜魁鼻子骂,就是孙宏拿棍子抽他两下,颜魁都只能生受着。
更遑论,颜魁心里知道,孙宏虽然嘴里骂着,实际却是在担忧自己出事,心下温暖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半分怨恨。
于是,不久前才手刃十数人的颜魁,看着面露愤怒的孙宏,脸上挤出憨笑,不吭一声,低着头默默挨训。
后面的郭富看到这一幕,唬的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若不是亲眼目睹,打死他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憨厚后生,是之前饿狼坡上将众匪捶成肉泥的的活阎王。
………
过了一会,孙宏训累了,颜魁才抽出时间,带着堂弟颜江感谢了欲要上山搭救的乡亲们。
众青壮啥力没出,哪敢担这个人情,纷纷谦让,又同颜魁这个大柳村骄傲寒暄了一阵,关心了一下被绑的颜江,便纷纷告辞,各回各家。
不久后,只剩下村长孙宏,和几个与颜家兄弟交好的后生,伴着颜魁三人回奔颜魁家里。
路上,颜魁还从孙宏那得知一个消息,他爹颜长林,得知侄子被绑,一时间惊怒交加,直接昏了过去,不久前才在镇里的郎中医治下苏醒。
颜家老大去镇里跟着郎中取药,孙宏怕颜家再出事,颜家没个男丁照应,便让颜家老三在家伺候颜父。
故此,刚才援救队伍里才没有颜家人,否则于情于理,上山救援这事,颜家这个本家人不能不在场。
“二郎,江子,你们不要急,郎中说了,长林只是……嗯,对了,一时气急攻心,服两副药,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孙宏怕颜魁兄弟俩着急,忙用郎中的话宽慰二人。
但话虽如此,亲爹(亲叔)病着,颜魁哥俩哪还有心思慢悠悠回家,颜江把胖子郭富托付给两个同行的后生搀着,兄弟二人同孙宏招呼了一声,立刻撇下众人,大步飞奔朝家里赶去。
…………
颜家,卧房
颜父颜长林皱着眉头,神情微微有些痛苦的躺在床上,颜母陈氏在旁拿着热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颜长林额头上因痛苦疼出来的汗水。
颜家老三颜雄年纪还小,经历的事少,看着病着的老爹,急的团团转,可心里又没有什么主意,只能蹲在墙角闷着,时不时帮陈氏换盆水。
“老二那有信了吗。”
可能敷热毛巾起了效果,颜长林恢复了点精神,询问起了救颜江的进展。”
陈氏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本想先报个谎,宽慰一下丈夫,但又怕颜长林不依不饶询问,她招架不住露了怯,继而使得其胡乱瞎想加重病情。
所以,思绪再三,陈氏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还没消息,不过当家的你也别担心,孙家大哥刚才派人过来了,说他这带咱们村里的人上山帮老二,相信很快就能把江子救回来了。”
陈氏的话并没有让颜长林放宽心,颜父神情郁结的叹了口气。
“但愿吧,江子可是长木唯一的骨血,他要是出了事,将来九泉之下,我可怎么向长木交代啊。”
陈氏闻言,眉头轻皱一下,看着卧在床榻上的丈夫,没有开口,不过心里却生出了一股怨气。
自家二儿子孤身犯险前去匪巢救人,丈夫只字不问,对颜江这个侄子却是句句不落,牵肠挂肚,由不得她这个当母亲的心生不满。
………
不过,陈氏也明白自家丈夫为何如此区别对待,并非颜长林对颜魁这个亲儿子熟视无睹,而是颜江乃是颜魁三叔的遗腹子,也是颜家二代中除颜魁三兄弟外唯一的男丁。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颜家最初并不是清远县本地人氏,而是在颜魁太爷爷那辈才迁到清远县大柳村定居的。
据传,颜家当初也算是将门之后,老祖乃是前齐的一个四品总兵,节制一府兵马,好不威风。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后来老祖战死沙场,颜家失去了顶梁柱,家道慢慢开始中落,颜魁小时候曾听颜父讲过,想当年颜魁太爷刚来大柳村时,身上仅余两卷草席,和一身破衣烂衫,穷的简直不能再穷了。
后来,颜魁太爷入赘到大柳村一个寡妇家,才算是有了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再然后,颜老太爷和寡妇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颜魁的爷爷。
颜魁的爷爷是颜老太爷的独苗,听说其实颜老太爷还有一个儿子,但半路夭折了,所以,这为颜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就全落到了颜魁爷爷的身上。
颜魁爷爷也争气,一生共得了三子一女,长子颜长森,就是颜魁的大伯,十八岁那年被朝廷征兵,三个月后死在了敌军手里。
次子颜长林,也就是颜父,在大柳树务农一生,日子虽不富裕,但妻贤子孝,令人羡慕。
三女颜花,嫁给了县城杂货铺掌柜董光明为妻,膝下儿女环绕,家资殷实,算的上颜家兄妹过得最好的一个,故此,颜魁这个姑姑常常贴补娘家兄弟。
幺子颜长木,娶妻李氏,在颜魁那两岁那年,李氏怀孕,不久,颜长木同当年的大哥颜森一样被召兵入伍。
次年,颜长木吊着一口气被同乡用担架抬了回来,半个月后,不等颜江出生,颜长木因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
颜家兄妹四个,打小感情就十分深厚,颜长木临死之前,曾托兄姐颜长林、颜花二人照顾自家妻儿,兄妹俩哭着发誓应了自家小弟的遗愿。
所以,自颜江出生之后,其在整个颜家的待遇,远胜颜魁他们三兄弟。
颜魁家只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颜江,颜花从城里回娘家带来的礼物,也是等颜江挑完了,才轮得到颜魁哥仨的份。xǐυmь.℃òm
甚至于小时候颜氏兄弟几个开蒙上私塾时,颜魁哥仨只是粗粗开了蒙,认了些字,便因为家里交不起给先生的束脩,早早辍学回家干活。
而颜江却在颜父和颜花兄妹俩的鼎力支持下,一直没有断了学业,这其中固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颜江很有读书天赋,但不可否认,颜家兄妹对这个没爹的亲侄子,确实格外厚待了几分。
可以说,在颜长林的心目中,颜江这个侄子的地位要超出自己三个儿子的,其中的原因既有血脉亲情,也包含着对颜家分枝旁脉的期望,以及他当年同死去的三弟颜长木立下的誓言。
故此,颜长林才会一听到颜江被掳,立刻气急攻心昏倒,并几乎无视颜魁这个亲儿子的安危,而对颜江挂怀不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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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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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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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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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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