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头后,又接连来了好几个领铜钱的妇人,月底的时候,竟然还来了个夷族的中年男子,他说他给自己的儿子娶了个汉女媳妇,问能不能领那二十文铜钱。
颜娘核实了后道“既然你家将人姑娘娶进了门,就一定要好好待她,不得作出欺压之事来。”
那男人连连点头保证,颜娘这才将那二十文铜钱交给了他。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妇人,有夷族有汉民,都撮合了好几对年轻男女。
姜母看着儿媳为此事忙碌,不由得跟桃枝感叹“娶妻娶贤,颜娘贤惠能干,成儿肩上的担子也要轻一些。”说完又叹气道“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相互护持,我就算现在闭眼也不担心了。”
桃枝道“老夫人必定会长命百岁呢!”
姜母听了没有说什么。她深知,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夜间,颜娘对姜裕成说起白天的事,姜裕成夸道“娘子能干,实乃为夫之福。”
颜娘有些羞赧。忽然听他叹气道“诶,娘子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还要动用自己的体己来维持家用,我实在是没脸啊。”
姜裕成每个月的俸禄大多用在了农事上,来竭绥后,姜母将姜家的积蓄全部交给了颜娘,买奴婢、置衣食还有日常花销,那些积蓄早就花完了。好在颜娘自身有些银钱,加上乌娘子每年给她的分红,这才能维持家里的开销。
姜裕成翻身面向妻子,轻声道“这几日我心里一直在盘算,不如让贺家也来做红玉汤的生意,咱们也能从中获利。”
说完又道“姐夫明年要参加春闱,暂且不提他是否能考中,他都不是适合的人,唯一适合的就是姐夫的弟弟贺二。”
颜娘有些疑虑,“贺二会答应吗?”
姜裕成道“明日我给姐夫去一封信,让他去游说贺二,靠着他那张嘴,这事应该能成。”
果然不出姜裕成所料,贺文才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将弟弟忽悠到竭绥来了,为表诚意,姜裕成亲自去城外迎接他。
姜贺两家乃亲家,不需遵守太多礼数与规矩。贺二来到竭绥后,姜裕成让颜娘腾出了一间空屋,当做是贺二的卧房。又办了一桌酒席,就当给贺二接风洗尘。
姜母在席上问贺家的近况,贺二知道她是想问兄长一家过得怎么样。
他笑着道“婶母不必忧心,兄长和嫂嫂以及两个侄儿都很好,这次出门时,他们备了一些东西让我带过来,待会儿我便给您送过去。”xǐυmь.℃òm
姜母连连点头,“他们过得好就好,好孩子,多谢你了。”
贺二连忙摆手说都是举手之劳。
颜娘和姜裕成相视一眼均有些无奈,明明每隔半月都会收到表姐他们的来信,姜母还依旧放心不下。
“二叔,长生哥哥还好吗?”满满清脆的声音响起,贺二连忙转头看向她,“你长生哥哥很好,他呀最近被你姑父送到了县学,十天才得回家一次,忙得很呐。”
满满哦了一声,嘟着小嘴道“怪不得,他已经很久都没给我写信了。”
贺二见她这副模样,逗她道“不如你跟我回陵江镇吧,这样就能见到你长生哥哥了。”
满满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离开爹娘。
贺二笑了笑,继续同姜裕成喝酒。
喝着喝着他便有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
“子润啊,你是不知道,你们走后的这一年,陵江镇发生了多少趣事~嗝~”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咱们虞城县那位新来的知县大人,竟然跟苏员外的大儿媳好上了,这事儿在陵江镇乃至虞城县传得沸沸扬扬,大伙儿都等着看苏家大少的笑话,结果他竟然声都不敢吭,那头上绿油油的一片,哎哟,我都替他难受。”
姜裕成这下倒是感到惊讶了,问“发生这种丑事,苏员外和苏太太也不管?”
贺二抿了口酒,“苏员外万事不管,苏太太被气得大病了一场,闹着要儿子休妻,那苏家大少奶奶干脆给苏家大少扔了一封和离书,直接进了知县府里做了个二房奶奶。更让人震惊的是,苏家那位生了四少爷的姨奶奶,竟然是那位逆王的庶女。苏家大少奶奶成了知县的二房后,向知县告发了此事,除了她生的那个女儿,苏家上下全完了。”
听了这些,姜裕成面色变了变,为何姐夫来信时并未提起过这事?
逆王谋逆案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牵连甚广,先帝七个兄弟只活了恭王一个,其余的无一幸免。恭王虽然活了下来,但在那场灾祸里,恭王妃身死,世子也因此落下病根最后早逝。
先帝下旨处死逆王全家,就连婴孩也没有放过,倒是不知道逆王那位庶女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贺二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姜裕成命人将他送到屋里歇息。睡觉前,他将苏家的事情告诉了颜娘,颜娘听了大惊,急忙问道“这事会不会影响到你?”
姜裕成摇头,“逆王血脉在苏家,是苏家那位大少奶奶亲自告发的,除了她们自家人,没人知道这事。再说了,虞城县前十几年都由范珏坐镇,就算清算也更应该从他那里清算起,牵扯不到我身上来。”
听了这话,颜娘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安稳落下。夫妻俩又议论了几句,渐渐地将这事抛到脑后了。
贺二来竭绥主要是为了收购药草,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姜裕成出门了。因贺文才一心科举,贺家的生意都由贺二操持着。
兄弟俩感情好,贺文才一通忽悠便将贺二哄得心花怒放,看到熬制红玉汤的药草后,仿佛看到了无数长了翅膀的银子在眼前飞舞。
姜裕成带着贺二在竭绥城里转了一圈,回来后两人关在书房商量了半日,从书房出来后,两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笑意。
又过了几日,贺二带着第一批药草回去了,他在竭绥定了三批药草,剩下两批则由竭绥的商队送到陵江镇。
四月初,竭绥商会的商队再次出发,将大量的红玉汤药草运往京城。受了竭绥的影响,临近的几个县也开始往京城运送药草,一时间,京中的红玉汤药草价格一时间骤降。
了解了这一情况后,姜裕成召集商会的商户们想办法解决问题。
靳于老爷提议可将红玉汤推广到全国,不拘泥于京城这一处。姜裕成其实也想过这个方法,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实施。
靳于老爷道“只需姜大人出面替红玉汤讨个正式的身份,推广一事我能搞定。”
姜裕成信了靳于老爷的话,给京中的老师去了一封信。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张由显庆帝亲手所书的木刻匾额,上书“竭绥特产红玉汤”七个大字。
有了御赐匾额,竭绥百姓有了十足的底气,别的县也不敢再用红玉汤的名号了。
靳于老爷为了夺回商会会长的位置,这回可是拼了老命去推广。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短短两个月内,全国大半的州县都知道了红玉汤的声名。
还有一件可喜的事情,第二季得金薯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五月下旬,全县金薯大丰收,竭绥的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惜的是,金薯一年只能种两季,夏秋季节栽种藤蔓长得特别慢,挂薯率极低。
试种失败后,姜裕成和宋休只能将目光转移到药草种植上来。决定春季和冬季依旧栽种金薯,夏秋两季种植成熟周期短的陂陀姜,这样一来,坡地便可以完全利用起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卫枳的腿却出了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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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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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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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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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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