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念完这些,又虔诚地拜了三拜,转身与苏凌对坐,淡淡道:“既然是谶语,怎么能够让人轻易的就明白什么意思......”
苏凌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谢必安,谢必安一摆手道:“不要问我,我虽然知道这谶语,但其中有何深意,我也是不清楚的......”
苏凌也没有逼问他的意思,他看得出来,此时谢必安同他说的话,绝对是推心置腹,没有什么隐瞒的。
“你既然对阴阳教那么的推崇,一言一行又虔诚至极,今日为何不杀了我,却反戈一击,更是结果了那范无救,谢必安......你到底什么意思?”苏凌暂时搁置那关于谶语的讨论,疑惑地问道。
“因为......范无救他......该死!”谢必安的声音蓦地如刀如剑,一字一顿道。
“若不是他那晚在破庙暗中给阴阳教发了信号,使得教主亲至,我也不至于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我救明三儿的事情,也可以瞒天过海,不至于暴露......当然,这也是他恪守教义,想来虽然有些不怎么地道,但也无可厚非......我杀他......是因为我知道那阴阳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服下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教主亲赐我们的改良过的阴阳丹,虽然每月都会在时辰到的时候再赐给我们一些......然而总是有因事耽搁的时候,便是耽搁一两日,我便会因未及时服用丹药,而痛苦难当......更何况这普通的阴阳丹呢?所以......我答应教主让明三儿服用阴阳丹,也是出于无奈......我从内心并不想让他服用的......”
谢必安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有办法,我只能让明三服了阴阳丹......让我看到明三儿一天天的变化,从双眼清明变得双眼呆滞,从行动灵活变得行动迟缓,从机灵可爱,变得麻木寡言,我的心便如刀割一般难受,我甚至不想再给他服丹了......”
“既如此,那阴阳教主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盯着你啊,你不给谢明三服丹药就行了啊?”林不浪忽地插话道。
“呵呵......”谢必安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啊......教主虽然不在......但是这范无救在啊......教主可是命令他监视我,每日不到服药的时辰,那范无救就一脸狠戾地盯着我,催促我给明三服丹药......我其实求过范无救,甚至跪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他......”
谢必安长叹一声,一脸的苦涩和无奈道:“可是,那范无救却是个铁石心肠的无情之徒,根本不为所动,哪怕我给他叩头流血,他也不同意,甚至放出话来,说什么,我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丹药给谢明三服了,否则,一旦教主知道我没有执行他的法碟,怪罪我们倒是无所谓,他范无救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丢了性命......”
“所以,很多时候,我是在范无救百般胁迫之下,没有办法才给明三服了那阴阳丹的......”谢必安长叹不止道。
“我也想过杀了那范无救,到时我去找教主领罪......可是,那范无救的功夫境界远高于我......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说着,谢必安凄然地看了一眼苏凌道:“苏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因为服用那阴阳丹,一天天地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如鬼的......若是你......你当如何呢?”
“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啊!”谢必安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苏凌无语,只能缓缓地摇头。
谢必安悲伤了一阵,这才又道:“我跟范无救遵照教主之令,建立了无妄观,开始以道观作掩护,收拢方圆周遭百姓的人心,继而控制他们,发展成为阴阳教的教徒,恍恍间......三年过去......草庙村已成荒土,而无妄观之名,越来越响亮,到如今......这天门关地界,几乎人人知晓无妄观观主肃衍功参造化,道法高深,几乎人人都对阴阳教极为笃信,虔诚无比......”
“时光能让人遗忘所有的一切,就算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随着时光的流逝,也会变得记不清楚,面目全非了,当年那场草庙村灭门的惨剧,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以讹传讹,传得越来越诡秘起来,最初说什么怪力乱神,抑或天灾降临,草庙村才无一生还,直到如今,在阴阳教的运作之下,那真相早已被掩盖,现在草庙村满村人皆死的原因是,草庙村人对阴阳教不敬,对阴阳煞尊不虔诚,所以神明怪罪,降下了天劫,将草庙村满村之人尽数带走了......”
“呵呵......”苏凌哑然失笑,“世人就是如此......以讹传讹之下,真相便会越来越不清晰,直到被假象所代替......世人愚昧......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苏凌似有深意的看了谢必安一眼,方沉声道:“那明三呢......你这许多年都给他服那阴阳丹,他如今岂不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谢必安长叹一声道:“我怎样也是他的父亲!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如此的折磨......这三年来,我拼命地修炼体内真气,提升我的功夫境界......以期有朝一日,自己的功夫境界能够超过范无救......只有这样,我和明三才能摆脱范无救的控制......终于将近一年,我手脚筋尽断的伤完全恢复,随着我日夜苦修,我的功夫境界终于突破,高于范无救......于是我不再听范无救的摆布了......”
谢必安缓缓道:“我暗中将那阴阳丹服用的次数减少......原本几乎每日都要给明三服用......我改为三日一服,到如今,只需一个月服用一次了......不仅如此,我还暗中给明三渡些我体内的真气,用来压制阴阳丹......”
“为何不彻底地断了......这样明三也可再不用受那阴阳丹丹毒之苦啊!”林不浪疑惑道。
“说得轻巧......明三服用阴阳丹日久,他身体的机能早就被阴阳丹侵蚀得残破不堪......若是我贸然断了那阴阳丹......明三怕是......怕是活不过三日!”谢必安一脸无奈道。
“唉......就没有一个彻底祛除丹毒的办法么?”林不浪叹息道。
“呵呵......教主的手段岂是说能破便破的......如我这般已然踏入七境的武者.....都还需每月服用阴阳丹,何况是一个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呢?”www.xiumb.com
谢必安凄然的苦笑,忽地又低低道:“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彻底祛除丹毒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凌和林不浪心中一凛,同时开口问道。
“那日这阴阳洞中,教主亲临,同时还来了一个一身火红衣衫,轻纱遮面的人,教主只说这是阴阳教的贵客,与他有要事相商,便打发了我们出去......我隐在暗处偷听......那教主似乎提过,若想解那阴阳丹之毒......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或许可以做到......”谢必安缓缓道。
“谁?”
“一个乃是曾经的南漳神医张神农,还有一个是行踪飘忽,四海云游的医圣......叫做元化......世间除此二人,再无人可以做得到......”谢必安道。
“原来是......谢必安你可......”林不浪刚说到这里,却觉得自己的衣袖被苏凌轻轻地一扯,转头看向苏凌,却见苏凌几乎微不可见地朝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呵呵”谢必安苦笑,并未发觉他们的动作,“我虽然知道这世间只有张神农和元化可解明三的阴阳丹毒......然而......天下之大,这两个人又在何处?我哪里去寻啊!”
他仰头长叹,满眼的无奈和不甘。
“那火红衣衫的人走后,教主便向我们颁了法碟,说是让我搜罗一些少女,最好是元阴之体的少女,要凑够八百一十一人......”谢必安道。
“这许多少女......还要八百一十一人之多,有整有零的......你们这教主要做什么?再说了,这天门关外,皆是大山荒野,村子极少,人烟就少,你们怎么去寻这许多人来?”苏凌疑惑道。
“教主让我做这些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会问,也不能问......只有去做便是......只是,教主在临走时,告诉了我们一句谶语,那谶语的内容便是方才我说的那些......”谢必安道。
“哦......原来是这样......”苏凌眉头紧锁,沉吟起来。
“而也就是在教主走的时候,我方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除掉那范无救!”谢必安的脸上蓦地腾起一股杀意。
“为何.......他做了什么,才促使你要对他下杀手?”苏凌道。
“我与他同送教主出洞,他借故将我支开,我虽表面离开,但隐在暗处偷听,那直娘贼竟然阴告于我,将我给明三暗中减少服用阴阳丹和我给明三渡气之事告诉了教主,教主说,如今大计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待大计成了,到时我与明三便交给这范无救,随他处置......你说,我是不是要杀了他!今日那范无救之死,是他自找的,死有余辜!”
谢必安脸上显出厌弃神色,冷冷道。
苏凌和林不浪这才终于明白,今日在搏斗的关键时刻,谢必安为何突然反水,给了范无救致命一击的原因。
苏凌点了点头道:“此等恶人......坏事做尽,的确是死有余辜......”
林不浪却忽地开口道:“那你说了这些,明三呢?明三现在身在何处......”
“明三......明三如今......”
谢必安一脸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苏凌却眼神一凛,灼灼地盯着谢必安,一字一顿道:“若苏某猜得不错,那以前的明三......你谢必安和萧挽儿唯一的骨肉之子......便是如今那无妄观的小道士......”
谢必安忽地不安起来,呼吸变得极为粗重。
“明三......就是那小道士善明......谢必安,我说得对么?”
苏凌灼灼之色更胜,盯着谢必安,沉沉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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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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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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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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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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