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宥之一介文弱谋士,如何禁得住如此阵势,直吓得脸色惨白,嘴唇蠕动,半晌方色厉内荏道:“沈济舟!休得猖狂!我主公大晋丞相萧元彻在此,岂容得你大放厥词!识相的退了你的人马,卸下你的佩剑,徒步前来与我主公商谈,我也会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替你多多美言两句,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济舟仰天大笑,忽地一指旁边一脸是笑的萧元彻沉声道:“萧元彻,你真想与我谈谈,那便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萧元彻一挑眉毛,一副颇有兴趣的神色笑道:“说嘛!说嘛!我这个人最烦打打杀杀......只要能商量,那就好办啊!”
沈济舟一字一顿道:“把这许宥之当着我的面,就在两军阵前当场斩杀!然后咱们再好好谈!如何?”
我......尼玛!
许宥之心中直突突,若不是两军阵前,他早就跳脚骂了。他赶紧回头朝萧元彻看去,生怕他真就答应了,自己可就吹灯拔蜡了。
令他感到害怕的是,他竟看到萧元彻正一手托腮,似乎真就在细细考虑沈济舟的提议。
许宥之顿时如丧考妣,朝着萧元彻作揖行礼,连声道:“主公!主公啊!宥之对您忠心耿耿,短短两日,已然连番献策,忠心可鉴日月!您可不能听那沈济舟的话啊!他这是挑拨你我关系,您真把我杀了,他也不会就此作罢的!主公......”
他还未说完,却见萧元彻忽地朝他一摆手,并不看他,更是做了一个让他噤声的姿势。
这下他更麻爪了。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转而求助郭白衣。他可知道,那郭白衣在萧元彻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
“郭祭酒,您还是帮帮我,劝劝主公吧!......”许宥之一脸哭丧道。
郭白衣心中暗笑。他知道自己的主公萧元彻唱这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有二。
其一,他这是要借机敲打许宥之,其实萧元彻也知道许宥之自打来了自己的营中,时刻以有功之臣,奇谋之士自居,更多次提起他自己跟萧元彻是少年相识,更曾一起偷鸡摸狗,萧元彻嘴中不说,心中还是不满的。可是,许宥之的确有功,他也不能否认,所以只是记在心上不曾发作。
只是,这许宥之实在太不会做人,几乎目中无人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萧元彻此番正好借机敲打,一方面立威于他,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他一个道理。
君始终是君,臣始终是臣,你若逾矩了,自然有人治你。
除此之外,也是在敲打他,不要把自己想得多么了不起,会引起众怒的,不信,看看我手下的臣子的表现,你还不明白?
其二,他其实在故意耽误时间。或者换句话说,萧元彻是在给苏凌争取时间。
他明白,以暗影司的能力,不会不在第一时间将沈济舟全军来攻的消息告诉给苏凌,不仅如此,为了保险起见,他更是亲自让侍卫极速前往麒尾巢传令,让苏凌即刻返回旧漳。
憾天卫和苏凌来了,不敢说解决大问题,但自己有了这张牌,便多了几分底气。
所以他刻意说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实则是为了等着苏凌的归来。
苏小子,凌儿啊!你小子接令之后,一定要快一点归来啊!
郭白衣多年以来在萧元彻身边,如何能不懂他的心思,既然大兄在刻意耽搁时辰,那我再助他一把力吧!
于是,郭白衣故作不懂,一脸疑惑地朝许宥之道:“宥之先生,是有什么事么?”
许宥之一阵无语,被他一问噎得几乎背过气去,半晌方睁大眼睛,疾疾道:“祭酒!祭酒!你久伴主公,主公定然听你的,你快向主公说说,切莫上了沈济舟的当啊!”
“上当?主公如何会上当?沈济舟说了什么?离着甚远,昨夜我也没怎么睡,刚才没有听清楚......”郭白衣强忍着笑,又环顾周围道:“诸位,方才沈济舟说了什么?诸位可曾听明白了?”
这周围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见这架势,自然明白,皆摇头七嘴八舌道:“我们也未曾听清楚啊......”
我特么......玩我!
许宥之此时便如哑巴吃黄连一般吗,有苦说不出。
只得无助地再次看向萧元彻。
却见萧元彻并不理他,却看向沈济舟道:“大兄啊,你这条件说出来,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这样行不,咱两家就此罢兵,等我回去考虑一天,明日还是这里,我再答复大兄,如何啊?”
沈济舟鼻子都气歪了,郭涂却一旁卖弄般提醒道:“主公,萧元彻狡诈,这定然是儿戏之言,莫要上当!”
沈济舟翻了翻白眼,瞪了他一眼,暗道,老子清楚!不用你提醒!
“萧元彻,你当我三岁小儿,戏耍我不成啊?”沈济舟大怒道。
萧元彻哈哈大笑,朝着椅子上一靠,一副气定神闲,你奈我何的样子道:“我便是戏耍你了,你又能如何?有本事你提着你那破剑,过来砍了我啊!沈济舟,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这个机会,不是让你跟我讲条件的,你想清楚了,现在你还有这个机会,若是再等会儿,怕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再有了!”
“你!......”沈济舟举剑向天,大吼道:“哪位将军打这头一阵,把这猖狂之徒拿下!”
却见阵前有人应声道:“末将臧宣霸愿往,替主公擒了那萧贼!”
沈济舟见是臧宣霸,忙点了点头道:“臧将军勇武,但这是头一阵,此阵胜,阵阵胜!此阵败,阵阵败!你可晓得!”
臧宣霸一抱拳道:“主公放心,末将若不胜,当斩此头!”
“好!擂鼓!为臧将军助威!”沈济舟朗声道。
“咚咚咚......”鼓声震天之中,臧宣霸一扬马鞭,拍马舞刀,冲出阵去,列在阵前,扬刀一指道:“萧元彻,莫要耍嘴,出来受死!”
萧元彻一看,竟是臧宣霸出战,这架势是要阵前斗将了。
哈哈,正中下怀!
说到底,萧元彻还是有点怕沈济舟二话不说,一挥手全军冲阵压上。
自己就这点家当这点人,真要打起混战,怕是真不好取胜。
斗将好啊,给苏凌争取时间了!
萧元彻刚想问何人出战,却见自己阵中早已撞出一匹快马,马上一将,黑盔黑甲,手中抡刀,暴叫声声,撞向臧宣霸,不由分说,大长刀如银河倒泻,直劈臧宣霸的头颅。
萧元彻营中皆认得,此将正是龙台巡城司督领,大军后军偏将军——韩之浩。
再看臧宣霸见韩之浩来势汹汹,一刀劈下,并不慌张,待那大长刀落下半途之时,忽地抬起手中大刀,朝上招架。
“铛啷啷——”
两杆大长刀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轰鸣声。
韩之浩顿觉双臂发麻,暗道,这贼将好大力气,果然是渤海四骁,名不虚传。
臧宣霸却并未觉得如何,只趁势将韩之浩的大刀压住,冷声道:“来将通名再战不迟!”
韩之浩冷喝一声道:“巡城司督领韩之浩是也!贼将受死!”
说着手腕一翻,刀斜走而出,横劈向臧宣霸的腰部。
臧宣霸不慌不忙,大刀一翻,竖挡招架。
当啷一声,两杆大刀再次撞在一起。
臧宣霸仍旧气定神闲,反观那韩之浩,大长刀被震起三尺来高,几乎脱手,他自己也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臧宣霸冷笑一声道:“野鸡没名,草鞋没号,萧元彻麾下无人了么?怎么派了你来出战?”
说着,他拨马向前,二马交错,韩之浩已然不敢再用蛮力攻他,二马错开。
臧宣霸横端长刀,朗声大笑道:“韩之浩,我劝你还是回去,某刀下不斩无名鼠辈,我不欲杀你,黄奎甲何在?许惊虎何在?再不济张士佑和苏凌也行,让他们来......你,不行!”
那韩之浩,在萧元彻军中也是强二流弱一流的武将,更是巡城司的督领,龙台城内,谁人不知。
听臧宣霸如此说,如何肯罢休。
其实,方才那两下交手,他自己已然感觉到在气力上,跟臧宣霸没法比,可是让他就此回去,那还不如死了!
韩之浩大怒道:“臧宣霸,休要猖狂,胜得了我,他们自然会出来与你交手!纳命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说着,一催战马,再次拍马舞刀朝着臧宣霸急攻而来。
二马狂嘶。马上二将,举手投足,各不相让,斗在一处。
一时之间,兵刃呼啸,沙尘飞扬。
韩之浩明白,自己若是跟臧宣霸硬碰硬,想要取胜自然不能,于是便使用巧招与臧宣霸周旋。
他的长刀不敢去碰臧宣霸的长刀,只是瞅准臧宣霸向后撤刀变招之际,猛烈地直攻数刀。一旦臧宣霸长刀袭来,他便催马躲闪。
他明白,快马刀沉,自己的刀一旦与臧宣霸的刀碰在一处,定然刀飞人亡不可。
只是,臧宣霸越战越猛,大刀呼呼挂风,犹如翻江倒海的蛟龙,将韩之浩死死咬住,不得施展。
韩之浩左支右绌,浑身热汗直淌,加上他的打法实在太费体力,更要全神贯注,两人战不过十合,韩之浩已然露出败相来。
且说高处观战的萧元彻,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争斗。萧元彻当初也是朝廷的征东将军,功夫虽不至精通,却也是行家里手。
看了一会儿,便低声道:“不好,韩之浩不是臧宣霸敌手!”
言罢,他朗声急道:“哪位将军前去助韩将军一臂之力?”
话音方落,一员将,黄马蓝盔,手执长枪,催马而出,直奔两军阵前。
众人看去,正是龙骧将军夏元让的副将——边喜。
此将乃是萧元彻八大牙门将之一,论功夫是八大牙门将之首,更是强二流的武将。
萧元彻这才心神稍定。
且说边喜疾疾催马,只不过方转出阵去,两军阵前形势陡变。
却听闻臧宣霸蓦地大吼一声道:“韩之浩,此时不死,更待何时!”
韩之浩肝胆俱裂,霍然抬头,却见一亘天长刀,遮云蔽日,朝着自己的头顶直劈而来。
长刀冷冽,刀啸风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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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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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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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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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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