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原本单膝跪地的小卒,忽地膝盖一点地面,整个人腾空悬起。
“锵——”一柄细剑随之出手。
细剑闪着冷芒,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顷刻斩落。
丁缪大惊失色,想要后退已然不及。
那细剑正好刺中他的哽嗓。
“噗——”的一声。
剑入喉管,再看那小卒右手横向轻推。
“刷——”的一声,将丁缪硕大的脑袋从脖项上一剑削断。
丁缪的头颅被高高的抛在半空,直到他死前一刻,他还惊恐地看着自己脖项上滋滋往外冒的血线和扑倒在地的躯体。
那是他这一生中,也是唯一一次见过的最恐怖的景象。
丁缪授首,那小卒这才提剑在手,朗声断喝道:“丁缪已死,哪个还来!”
“哗——!”整个寨关石门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主将竟然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身首异处,事情发生的快到不可思议。
“丁将军死了!有人袭上石门了!......”
那些士卒和武官在短暂的惊恐之后,爆发出阵阵惊呼。
有反应快的,已然各执兵刃,想要将眼前这小卒乱刃分尸。
可是刚要往上闯,异变陡生。
“滋——滋滋——轰轰轰!”
震天的轰响,在整个石门之上訇然炸开。
再看石门之上烟尘涤荡,弥漫飞扬,各处冒着翻滚的浓烟。
那轰响听起来很可怕,但似乎并未产生多么剧烈的爆炸,只是这滚滚浓烟遮天蔽月,将整个石门之上搅得更加混乱。
“咳咳咳——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救命!我无法喘息了!......”
无数剧烈的咳嗽顷刻响起,紧接着惨叫声,求救声,哭喊声,汇在一处。
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这跑来送信的两个小卒,却在这滚滚黑烟之中昂然挺立。
冷眼旁观着,那些士卒和武官,一个个痛苦挣扎,翻身栽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再看最前那个小卒,冷笑朗声道:“大晋将兵长史苏凌在此,不想死的,放下手中兵刃,爬过来见我,我这里有解药!”
他顿了顿,冷笑道:“只是,这解药可是有限,哪个爬过来得快,给哪个!”
“我们投降!投降......”
“快给我们解药!”
一个,两个,三个......
接二连三,有人带头,那些士卒原本只是听命战斗,如今为了活命,哪里真心给他们的主将卖命呢?
更何况,自己的主将早就见了阎王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前爬着,想要得到解药。
原来,这哪里是什么报信小卒,前面的这位正是苏凌,他身后的正是周家老大。
苏凌却也话付前言,有人挣扎着过来,他也真就从怀中摸出药丸,给了他们,那些人赶紧吞了解药,坐在地上呻吟不断,可只是呻吟,并无性命之忧。
有人见到果真是解药,皆向前跪爬起来,一边爬一边哀告道:“苏长史!苏长史!我们归降!赐我们解药吧!”
苏凌这才将怀中解药尽数掏了出来。
解药皆是用小瓷瓶盛着,药丸极小,一个小瓷瓶中,能装很多。
苏凌心中亦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挥手将所有的药丸小瓶扔在地上,任凭那些敌兵去捡。
他转身又朝周伯道:“你怀中的,也都扔出去吧!”
周伯有些迟疑道:“公子,若他们得了解药,再群起围攻当如何是好?”
苏凌一摆手道:“人无信不立,他们既然说了投降,那我便真信了,再说这些人也是上支下派,跟我们也无冤无仇,何必以命相搏呢?”
周伯神情动容,点了点头道:“周伯受教了!”
说着周伯从怀中又掏出数个小瓶,朗声道:“弟兄们,我这里还有,你们只要诚心归附,性命无忧!”
说着,他也将这些小瓶扔了出去。
苏凌负手而立,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人群,从怀中掏出一枚木质的筒子形状的东西,在手中晃了晃,感叹道:“暗影司研究这玩意,杀人于无形,的确很好用,只是手段太残忍了些,这又是我造出来的杀孽啊......”
片刻之后,苏凌见有很多敌兵已然恢复如初了,他这才朗声道:“我已话付前言,你们可不要出尔反尔啊!”
这些人忙单膝跪地,一脸正色道:“苏长史救我等性命,毫无保留地将所有解药拿出,对我等深信不疑,我等若再出尔反尔,岂不是不如那畜生了!”
“对对!苏长史放心,哪个混蛋敢对苏长史不利,咱们就先剁了他!”
那些士卒群情激昂,皆表示臣服。
其实这也不奇怪,那丁缪暴虐酗酒,喝醉了更是无缘无故地鞭打虐待士卒,这些人几乎人人挨过他的鞭子,心中早就恨他了。
此次见丁缪授首,绝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解脱出气的感觉!
苏凌见状,心中也莫名的激动起来,一拱手道:“好!诸位,既如此,你们如今便是大晋官兵,再不受渤海约束!现在,将我兄弟怀中叠的大晋旗帜,给我高挑在石门之上!”
“喏!——”
众人神情激动,周伯将怀中折叠整齐的大晋王旗拿出来,早有数个士卒双手捧过。
东方终于显出鱼肚之色,崭新的一天终于来临。
新的一天,对苏凌来说,意味着麒尾巢大局已定。
虽有波折,但好在终于拿下了!
而对于,这些归降大晋的士卒和武官来说,无论今后他们是军功耀祖,还是战死沙场。
可在这一刻,都是他们生命崭新的开始!
“刷——”
杏黄色的大晋王旗,迎着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冉冉升起,飘扬在麒尾巢最高处!
所有人从未有过的归属,有人的泪水已然夺眶而出。
多灾多难的大晋,六百年的荣耀与耻辱,这一切,当看到王旗飘扬的时候,都成了最激励人心的华章。
“天佑大晋!壮哉大晋!......”
“天佑大晋!壮哉大晋!......”
“天佑大晋!壮哉大晋!......”
所有人皆昂首高呼,雄壮的口号和着猎猎作响的大晋王旗,彷如永恒。
苏凌缓缓地闭上眼。
他对于大晋来讲。是一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天外来客。可是四年的沧桑,从三河镇到宛阳,从南漳到灞南,从龙台到旧漳。
这里的人和事,这里的草和木,这里的山川江河。琇書蛧
都深深地印在了苏凌的心中。
这是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的时代,却从来没有如此的真实。
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这些铁骨铮铮的热血英雄。
让苏凌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既然这个时代如此可爱,那便让我用尽全力,守护这江山锦绣吧!
“吱扭扭——咔咔咔——”
原本紧闭的石门,在这一刻终于缓缓向上抬升。
这一次,再也没有落下,直到升到最高之处。
............
石门之下的战场,林不浪和丁绪仍旧战的难解难分。
丁绪正全神贯注地和林不浪搏命,忽地听到后面石门之上一片混乱嘈杂。
他心中大惊,暗想莫非石门之上出事了不成?
可是他不敢分心,因为林不浪的功夫和自己不分高下,一旦稍有分心,此战必败。
又过了片刻,他竟听到了石门抬升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在这时,林不浪和丁绪两人的马再次交错。
丁绪刚想拨马再战,林不浪却冷哼一声道:“丁将军,还要继续争斗么?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你回头看一看!放心,我林某人,绝不趁人之危!”
丁绪这才蓦然回头。
石门之上,大晋王旗高高飘扬!
一个少年,在所有人的簇拥之下,负手站在最高处。
而那石门已然全部抬升,麒尾巢轰然洞开!
“这......”
丁绪气血上涌,几乎不敢相信,片刻之间竟然形势急转直下。
他明白,此战败了!
麒尾巢终究是守不住了!
却见他一夹马腹,扬鞭打马。
“踏踏踏——”
烈马如狂,直奔石门之下。
横刀立马,抬首冷然喝道:“城上宵小!可敢报名!”
苏凌对此人还是十分佩服的,一则他的声名有目共睹,绝对不是渤海官场那些腌臜货色;二则,此人跟林不浪大战一百余回合,不落下风,若是无他,那麒尾巢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将才!难得的将才!
苏凌生出了爱才之心。
他淡淡一笑,声音平和道:“我乃大晋将兵长史苏凌!丁绪将军,此情此景,你心里也当清楚,你们大势已去,麒尾巢已落入我手!放弃反抗!留你性命,为大晋效命,如何?”
丁绪肝胆俱裂,眼前发黑,几欲栽下马来。
半晌他,方昂首又道:“苏凌,世人传你惊才绝艳,今日丁绪有幸领教,亦不枉此生也!我且问你,我兄长呢?”
苏凌淡淡道:“丁缪么?已被我斩杀!怎么样,丁绪,你可否愿意归王师?何去何从,一言而决!”
“杀啊——!”
便在这时,黄奎甲一声令下,千名憾天卫轻骑精锐,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朝着麒尾巢的石门涌来。
大地震颤,马踏如狂!
丁绪甩蹬离鞍,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战马,眼含热泪喃喃道:“马儿啊,马儿......你随我几番争战沙场,今日便是你我永绝之时!”
那战马似懂人言,竟忽的前蹄扬起,悲鸣啸天。
丁绪抬头之时,已然有数骑憾天卫冲在眼前。
“死!——”
丁绪大吼一声,一抡手中长刀,咔咔咔,一刀一个将这数名憾天卫斩于马下。
抬头之时,凄风战场,狼烟茫茫。
敌兵如潮!
“主公!末将尽力了!”
他忽的昂首用长刀指着苏凌冷笑道:“苏凌,麒尾巢失守,是我无能,怨不得旁人!可是你要招降与我,犹若痴人说梦!”
苏凌叹息道:“丁将军,识时务为俊杰,真就让我吓着石门,亲手擒了你么?”
丁绪昂然转身。
一人一刀,独对眼前千军万马,岿然如山。
“一寸山河一寸血!丁绪既然保不住麒尾巢,那便将此身永远归于这片崇山罢!”
“锵——”
长刀横,冷芒闪。
下一刻血溅若花!
............
“轰隆——”
天际尽头,朝日之侧,忽的腾起一道星芒,其大如斗,轰轰有声。
那星芒无比耀眼,竟是朝着那朝阳极速的冲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异象,皆停下了动作。惊愕抬头。
那星芒散发出所有的能量和光华,终于在接近朝阳的那一刻,忽的一滞,然后极速坠地。
“轰——轰——轰——”
大地震颤,往复三次乃止。
一切,重又归于平静。
苏凌缓缓闭眼,仰天长叹:“天现异象,将星坠地.......丁绪,真乃英雄也!”
说着,他蓦然转身,郑重得一字一顿道:“听令!厚葬丁将军!大军即刻占领麒尾巢!”
“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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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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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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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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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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