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自己尚品宗师的实力,不收敛修为,场上所有人想要留住自己也没有可能,自己若想走,谁也拦不住。
可是总要耗损真气,弄不好真气受损,修为跌境。再者,自己魍魉司的精锐基本都在这里了,若是今日全部葬在这里,到时自己的魍魉司真就只剩自己和一堆虾兵鳖将了。
所以,他见长戟卫突然出现,暗中高兴,长戟卫此时前来真的是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了。
他低吼一声,持刀冷哼向苏凌四人道:“长戟卫来了,尔等插翅难逃,明年今日便是尔等祭日!”
穆颜卿、温芳华和林不浪皆神情大变,贺长惊和杜书夷瞅了空隙,抽身返回,也十分焦急的向他们询问接下来当如何。
苏凌似想起了什么,蓦地朝贺长惊问道:“贺督领,你之前曾问与我同来的少年公子是不是萧丞相四公子萧仓舒......莫非你见过他么?”
贺长惊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潜进流波客栈.....带走了四公子,此时公子正在城外一个安全之处,翘首以盼苏副总督领归来......请苏副总督领赎罪......事情紧急,流波客栈早被魍魉司盯上了,您前脚离开,他们的眼线便进去了......我只好未经请示,擅自做主了......”
苏凌眉头微蹙,沉声道:“可安全?......”
“定然!”
“可有人守卫?”
“定然!”
苏凌每问必郑重,贺长惊每答必拱手。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废话。
苏凌这才一抱拳,神色郑重道:“如此便好,贺督领不仅无罪,反倒有功,我既知仓舒安全,便少了一番牵挂了!......”
说着他看向穆颜卿、林不浪和温芳华。
最后还是将眼神落在穆颜卿的脸庞上。
四目相对,柔情满眼。
苏凌似做了最后的决定,忽的将眼神移开,声音沉稳,似下了命令一般道:“贺长惊,你为我暗影司人,一入暗影司,终生暗影司,今日之势,你不能作壁上观,可愿随我冲阵杀敌否?”
贺长惊神色一肃,满眼皆是豪迈壮烈,一抱拳道:“贺长惊残躯何惜,听凭苏督领驱使,虽死无怨!”
苏凌眼中也是难掩激动神色,使劲点了点头道:“好!长惊好男儿也!”
苏凌顿了顿,沉声道:“不浪!......”
“公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不浪在所不辞!”林不浪白衫轻动,一字一顿的拱手道。
“你......”苏凌的声音蓦地低了很多,也柔和了不少,细听之下还有微微的颤抖。
他忽的抬头看向竹林上方的苍穹。
鱼白尽散,霞光满目,红日孕育其中。
苏凌缓缓低头,神情之中竟有一股落寞。
穆颜卿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一颤,她蓦地明白苏凌做了什么决定。
因为她分明读懂了苏凌眼中落寞的含义。
那落寞,是生离死别的无奈和悲哀。
可是,这样一个白衣少年,在她的心中,就如这漫天的霞光,照亮着她整个世界。
她刚要说话,苏凌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沉声不容置疑道:“不浪,你和你温师姐,还有......颜卿,皆不是我暗影司人,今日之事,也是因萧沈争霸而起,与你们无关。待会儿若拼杀起来,你要全力保护两位师姐,杀透重围,逃出渤海,至于我......无论生死,皆莫要管了!......”
苏凌很少见的,没有称呼穆颜卿为穆姐姐,而是唤作,颜卿。
苏凌说完,负手而立,抬头望天。
“什么......”
“不可以!......”林不浪和穆颜卿皆失声道。
穆颜卿走到苏凌面前,星眸紧紧的盯着苏凌,苏凌忽的觉得他没有勇气与眼前这个从一开始都无条件帮助自己的女子对视,缓缓的低下了头。
“苏凌......你听着......无论你说什么......我只说两个字!......”穆颜卿看着苏凌,满眼深情,声音不容置疑。
“不走!......”
苏凌闻言,心头颤动,刚想再说话
旁边温芳华忽的格格一笑,似乎不在意的道:“我师妹不走......我也不走了?要战一起,要死也一起吧!”xǐυmь.℃òm
苏凌眉头紧蹙,他如何肯因为自己让这两个女娘陷入死地,低吼道:“林不浪,听明白我说的话没有!”
林不浪从容一笑,缓缓拱手,眼中也写满了决然的坚毅,一字一顿道:“公子的话,不浪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明白.....可是,不浪不能带两位师姐离开,也不愿带两位师姐离开......”
苏凌一阵气赧,眼眉一立,怒道:“林不浪,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公子,如您所说,我跟温师姐、穆师姐不是你们暗影司的人,而是道仙宫的人......所以,不浪自然不能所有的话都听公子的......”
“你!......”
“如今师尊不在,两位师姐为大......两位师姐说了,不走!”
林不浪神情一凛,毅然决然道:“师姐不走,公子不走,不浪便更不能走了!......”
“你......你们!”
苏凌热泪盈眶,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杜书夷也迈步走了过来,朝着苏凌一抱拳道:“杜某原本是个浪迹江湖的窘迫习武之人......若不是温阁主收留,如何能有书夷今日......阁主再那里,杜书夷自然是跟着的......”
说着,他先向温芳华一揖,又朝苏凌一抱拳道:“杜书夷,愿听苏公子差遣!”
他身后剩下的几十揽海阁阁众,也皆神情凛凛,抱拳拱手,昂声齐道:“我等同杜主事一样,愿听苏公子差遣!”
“这......”
苏凌一脸震惊,他没想到今天在场的人,皆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独自偷生的孬种。
罢了罢了,自己若再执意坚持,怕是会寒了这些人的热血,去休,去休,不就是什么长戟卫么,比之老黄的憾天卫如何?
今日,我苏凌便替萧元彻检验一下长戟卫精锐成色吧!
想到这里,苏凌心中再无挂碍,忽的仰天大笑,朝众人拱手朗声道:“既然如此,诸位,今日便随我破了这长戟卫!......什么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穆颜卿闻言,俏脸上才有了淡淡的笑意。
她缓缓走到苏凌近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羞不怯,竟落落大方的握住了苏凌的手。
温软之感,从苏凌的手心处传遍他的身体。
若是在平时,或许,苏凌会觉得实在尴尬,过于亲密,说不定会躲闪。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苏凌却不想在放开眼前这女子的手。
他感受着她手心给她的温暖,反握住她的手,握的更加有力了。
两只手此时此刻再无一丝一毫的分离。
穆颜卿也感受到苏凌今日不同,看向他的星眸,满是柔情,展颜而笑。
便是今日死了,或许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
不知为何,这约有五百余人的长戟卫列阵在前,却围而不攻,所有骑兵静默当场,颇有些不协调的安静。
只有时不时战马低低的嘶鸣和踏踏的蹄音打破这不该出现的安静。
牵晁等了一阵,见长戟卫仍旧没有丝毫的出击意思,不由的一阵狐疑,眉头微蹙,声音一冷,沉声道:“长戟卫,只围不攻,所谓何故?你们今日带队的将佐是哪一位,让他出来见我!”
牵晁说完此话,等了许久,却不见长戟卫又一人回应,更没有将佐出阵与他相见。
嗯?......
牵晁眉头皱得更紧了,莫非这长戟卫今日到此,不是来助我吗,而是另有目的么?
可无论是什么,眼前敌对阵营的奸细就在眼前,不先拿了他们,再说其他才是正经么?
他只得单手执那黑色鬼刀,声音大了一些,再次出言问道:“长戟卫,带队将佐,出来与本司主相见!”
如出一辙,仍旧无人应答,更无人出列。
这下,便是苏凌他们也看出了不寻常之处,似乎魍魉司是魍魉司,长戟卫是长戟卫,长戟卫此次围住这竹林,好像真的不是来帮助魍魉司和牵晁的。
苏凌哈哈大笑道:“我当这长戟卫如何精锐呢,原来是一群木雕泥塑啊......”
牵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又问了第三遍。
这遍刚问完,却见长戟卫缓缓动了。
长戟卫阵列向左右一分,刚摆出凤翼之阵,便听到连绵不断的踏踏马蹄之音,由远及近从凤翼阵中传来。
众人闪目看去,却见长戟卫凤翼阵骑兵之中捧出一员大将。
但见此将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錾金大枪,端坐在一匹棕色的高大战马之上。
往脸上看去,虽然面沉如水,但似乎那种威严是刻意为之。
两只小眼,姜黄的眼珠转动不定。
身后一杆大皂旗幡,上面描着金边,绣了一个大字:淳。
苏凌心中一动,看来这个人便是长戟卫副都督,那个纨绔公子淳显的父亲,淳庸了。
果真,一脸猥琐模样,这样的人,如何做得这精锐之师的首领的?
得亏沈济舟家大业大,能经得起这些货色可劲的霍霍......
牵晁见淳庸,虽然从内心也瞧不上他,但眼下这长戟卫最高统领亲至,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于是,他朝着淳庸马前紧走几步,收刀入鞘,一拱手道:“原是淳都督亲至......来的正好,还请淳都督指挥麾下长戟卫捉拿奸细和渤海逆贼!”
淳庸坐在马上,连多看一眼牵晁都欠奉,根本未将牵晁放在眼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满脸傲慢的淡淡道:“牵晁啊......长戟卫如何行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指手画脚了......”
说着,他朝着身后缓缓的动了动右手两根手指,,再看他傲慢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然满是腾腾杀气。
他撇着嘴唇,一脸不屑的看着牵晁,又哼了一声,冷然喝道:“长戟卫,将眼前奸细苏凌,还有叛我渤海的逆贼揽海阁温芳华、魍魉司牵晁等众,统统给我拿下!”
淳庸初时声音还算平缓,可说到魍魉司牵晁之时,竟刻意的加重语气了几分。
牵晁原本心中得意,长戟卫来收场,自己省了不少麻烦,更可保全自己的魍魉司。
可是等他听到淳庸所说,蓦地大惊失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出言问道:“淳都督,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么魍魉司和我牵晁本人,好端端的也成了逆贼了呢?”
话音方落,那长戟卫已轰然应命,战马嘶鸣,长戟在手,便要出击。
淳庸见牵晁一脸惊讶,这才做了个停止的姿势,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牵晁一眼的,方傲慢无比的道:“哦?我说错了么?牵晁,你这些年所作所为,真以为能骗得过大将军么......来人啊,请大将军钧旨!”
“喏——”早有长戟卫骑兵应声催马,来到前面,恭恭敬敬的托了一道钧旨在淳庸近前。
淳庸朝牵晁努了努嘴,傲慢不屑的道:“牵晁司主,大将军的钧旨写的清楚明白,捉拿逆贼揽海阁温芳华和魍魉司牵晁一干人等......怎么,牵晁大人,要不要细细看上一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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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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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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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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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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