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月看到苏凌面色苍白,左肩头的血仍未止住,想来当是失血过多,加上脱力所致,又因为他大病初愈,故此昏迷。
她这才道:“苏凌失血过多了,我必须赶紧帮他把血止住,还有他的左肋骨当是断了几根,我必须要好好的看一下。”
轩辕听荷点了点头,双眸并未离开苏凌,满眼皆是关切的神色。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可等了片刻,却还未见张芷月有所动作,一脸疑惑的抬头向她看去。
却见张芷月怔怔的望着她,一脸的通红。
轩辕听荷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脸也腾地一下红了,忙过身去,不再看向他们。
张芷月这才微微一笑,将苏凌的上衣扒掉,一看之下,那左肩头伤势的确不轻,血仍旧流着,她这才赶紧找来药箱,替苏凌诊治止血。
包扎了伤口,将血止住,她又看向他左肋的伤势,却见左肋处明显有塌陷的迹象,这才又小心翼翼的替苏凌处理。
这一忙,便又是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轩辕听荷便听到张芷月轻声道:“听荷阿姊,可以了......”
轩辕听荷这才转过身来,神情又恢复了往常般的清冷。
张芷月额头上已然满是汗水。
轩辕听荷这才道:“这个家伙,救他一命,要把咱们累死,要我说就莫要管他......救活了,净被别人撵着杀......”
张芷月掩嘴一笑道:“那阿姊方才为何还要过去扶他......”
轩辕听荷闻言,一脸尴尬,忙掩饰道:“我......我不过是觉得他那么大一男子......阿月妹妹又那么娇小,怕你一个人......”
张芷月却一脸狡黠的朝她眨眨眼,淡笑道:“阿姊不用多说......芷月都明白的......”
这下,轩辕听荷原本清冷的脸庞顿时一片绯红,忙急道:“你明白?芷月你明白什么......哎呀......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啊?”
张芷月一脸的俏皮。
两个女娘互相对视一眼,皆格格的笑了起来。
............
翌日。
天色大亮,苏凌这才悠悠转醒,先是看了一眼肩头,却见肩头被整整齐齐的用细纱包扎了,又摸了摸左肋处,虽觉得还隐隐疼痛,却是可以忍受了。
他又闭起眼睛,瞪了片刻才有重新睁眼,缓缓的坐了起来,左肋处顿时又疼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想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自己的屋中空无一人,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榻上起身,微微走了两步,发现左肋处并不是很疼,这才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去。
可是苏凌在整个住处来回找了三次,也未发现张芷月的身影,就是轩辕听荷也没有了人影,整个住处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办法,他只得又在院中转了几圈,甚至有些混沌,昨晚的那些异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可是倒塌的院墙,从屋檐上掉落的无数碎瓦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晚额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可是,芷月去了哪里?
还有轩辕听荷呢?
他正自怅然之时,忽的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片刻,院门开了,走进两个人,却是郭白衣和萧仓舒。
两人进的院中便是一皱眉,这院落怎么院墙塌了,屋顶还掉落下来如此多的瓦片。
郭白衣和萧仓舒皆觉得不可思议,郭白衣走到苏凌近前,看苏凌气色有些不太好,左肩头上还包扎过,更是一惊道:“苏凌......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仓舒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苏凌道:“是啊,苏哥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凌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恢复,拆房子玩,只得道:“昨夜有几名杀手来杀我......”
“什么!”郭白衣和萧仓舒闻言,一脸的震惊,郭白衣脱口道:“你肩头就是......”
苏凌摆摆手,故作轻松道:“一点小伤,无事......”
萧仓舒忙道:“苏哥哥,杀手呢?”
苏凌这才指了指不知何时被移到角落处的五具黑衣人的尸体道:“一个没跑了......全死了!”
郭白衣这才点了点头道:“你没出大事,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看来我还要奏明主公,在你住处周遭多加派些人手,幸亏你昨夜无事,要是有事......我实在不敢想象......”
苏凌这才拱手道:“还是白衣大哥想的周全。”
苏凌如何敢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他们,只得如此推脱。
苏凌将两人让进屋中,又时不时的朝着屋外望去。
郭白衣见状道:“苏凌,你总向外看什么呢?”
苏凌这才道:“今日醒来,我这房中那个芷......阿月的,没了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郭白衣闻言,这才淡淡道:“哦,你不必等她了,走了......”
“什么?走了!”苏凌一脸的意外,他生怕郭白衣看出什么,方道:“她去哪里了?突然走了,我这里就我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郭白衣笑道:“苏凌......你真当人家是你的使唤丫头啊?她跟你一样,都是张神农的徒弟,你已经好了,她还要留在这里伺候你到几时啊?”
苏凌掩饰住内心的万分的失落和焦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家一个女娘照顾了我这许多时日,我总是得感谢感谢她吧......再说,她一个人怎么走了,我师父不是还在这里......”
萧仓舒忙道:“苏哥哥,张神医也走了......”
“什么?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这下,苏凌更加的失落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郭白衣和萧仓舒。
郭白衣点了点头道:“是的,都走了......今早张神医便带着月儿姑娘去行辕向主公辞行了,一则旧漳城和军中的瘟疫已然褪去,他们本就不是主公麾下的人,自然不便在此多留了;二则,更有山上的人来接他们,说是有事请他们前往......”
苏凌闻言,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感伤道:“为何如此匆忙......等我醒来,再见我师父一面啊!”ωωω.χΙυΜЬ.Cǒm
郭白衣叹了口气道:“主公也是这样挽留他们的......不过他们去意已决,再加上山上来人,主公也不好强留啊,你师父说了,见与不见,都要分别,多此一举,徒留感伤......所以也就未等你醒来便随山上的人去了......”
“山上?哪处山上?”苏凌更是不不解的问道。
郭白衣道:“大晋名山遍布,可是能让主公给面子的只有一处,离忧山而已。”
“离忧山?白衣大哥是说轩辕阁来人接了师父和月儿走了?要去离忧山不成?”苏凌声音有些颤抖,仍旧极力的克制道。
郭白衣点点头道:“自然是离忧山轩辕阁啊,这才更是派乐轩辕阁主轩辕鬼谷的亲孙女来请,似乎你师父和轩辕阁主是多年的老友啊......离忧山相请,又是阁主孙女亲至,主公也不便挽留啊。”
苏凌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轩辕听荷突然现身,不是巧合,而是她本就是来接师父和芷月去离忧山的。
可是芷月为何不告诉我......
还有她为什么不在最初之时与我相认......
苏凌心中满是感伤和不舍,更是疑问颇多。
郭白衣见他的神色,淡淡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苏凌啊,这是月儿姑娘临走时,托我转交给你的,我可没看一眼,你拿去看看吧......”
苏凌闻言,这才一把接过那信,转过身去,拆信的手指因为悸动,而颤巍巍的抖动着。
苏凌拆了信封,却见这信乃是用上好的信笺纸张写就的,其上的字迹十分娟秀工整。
不是张芷月亲笔所留,又是何人?
苏凌将信笺展开,细细看去,却见上写:
苏凌,我跟阿爷随听荷阿姊去离忧山中了,你莫要以我们为念,其实这早就是阿爷跟我计划好的,你现在在萧元彻麾下越来越得到信任和重用,若是让萧元彻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和阿爷之间的关系,依照萧元彻的行事作风,定然将我们掣肘与你,真若如此,那你如何还能遵从你的本心呢?
苏凌,你跟萧元彻不一样,你是从寻常百姓中走出来额,所行所为,皆在百姓。所以,我们断然不能成为你的累赘,所以我们想来想去,只有隐入离忧山,才能彻底的解除你所有的后顾之忧。
我之前不与你相认,也是怕你一旦得知我便是阿月,定然会乱了方寸,被旁人瞧出破绽,到时我们再想离开便不容易了。
可是,苏凌,你知道么,阿月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多待一小会儿,这几年,阿月日日思君,夜夜念君,满心思念,却无法对你一一言明,苏凌,你是不是同我一样。
我心中的苏凌,我的夫君,是拯救天下和苍生的大英雄,我又如何能成为他的羁绊呢?
所以,我才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
可是我知道,我们终会再见面的,到那时,我们此生此世,再不分开。
或许,我还要再等一年,三年,五年,甚至更久,可是无论多久,阿月和阿爷都会等着你,在离忧山翘首以盼你的归来。
阿月会在每个艳阳和月圆,向上苍祈福,祈福我的夫君,一切顺遂。
无论多久,阿月等得!
苏凌啊,本想着在让你听听我吹奏的玉蛇笛曲,想着再让你给我尝尝那首那年在南漳时你给我唱的那首歌,可是,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苏凌,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为百姓做事,好么?
阿月也会和你一样。
对了,有一件小事情,我还要问一问你呢。
你在昏睡之时,唤了我的名字一百三十三次,唤了听荷阿姊的名字六十一次,这我都明白。
听荷阿姊也是有情有意的女娘。
可是,你却又唤了萧璟舒的名字八十一次,穆颜卿的名字一百零三次。
苏凌哦,我想问问你,和萧璟舒和穆颜卿又是哪家的女娘呢?竟然让你也如此的念念不忘吖......
苏凌将这封信仔仔细细的看了数遍,忽的站起身来,朝着院外大步的走去。
左肋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他强忍住自己的心绪,低声道:“白衣大哥......屋内太闷,我到院外透透气......”
可是,当他刚走道院中,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早已泪流满面。
芷月......
他觉得,他的心都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想装下,什么都装不下。
不知何时,郭白衣缓缓的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道:“苏凌......你若是放不下他们......马就在外面,去吧,若是追的快些......或可赶上!”
苏凌闻言,蓦地转身,朝着郭白衣一躬到地,颤声道:“苏凌......多谢白衣大哥成全!”
说罢,蓦然回头,朝着院外跑去。
来到院外,再不耽搁,翻身上马,打马扬鞭,大喝一声道:“驾——马儿快些!”
那马四蹄扬开,如风似火的朝着旧漳城门去了。
待苏凌走后。
萧仓舒望着还未完全消散的烟尘,轻声叹息,幽幽道:“师父......您说,苏哥哥还会回来么?”
郭白衣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苏凌定会回来......因为,他放不下,这江山百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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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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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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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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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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