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两天前便可以下地活动了,今日除了感觉身上还有些乏力,关节有些疼痛之外,其他的便与常人无异了。
那个名叫月儿的女娘,仍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一日三餐,做好了便端到苏凌的房中。
苏凌倒也有些懒,头一日还是让她喂着吃,可过了一日,这月儿见苏凌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下地来,苏凌再让她喂他时,她便有些生气的将饭碗放在桌上,叉着蛮腰看着他。一副你自己不动手吃,饿死你活该的模样。
苏凌却还是一副无赖模样,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冲她道:“我还是个病人......哎呀,我头又疼了......哎呀,这会儿好晕啊......”
这月儿最初还相信,后来却是看出来他是存心装出来的模样,再见他喊时,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苏凌的屋中,到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去了,任凭苏凌在屋中装腔作势,她仍旧无动于衷。
没有办法,苏凌只得磨磨蹭蹭的下了榻,拿起箸来,自己吃饭,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感叹,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呢?
那院中的女娘听了他这半真半假的埋怨,不由的玉肩轻动,想是偷偷的笑他。
这两日,萧元彻和郭白衣也总是来看望他,每次来见苏凌的时候,张神农也会跟着一起来。
然而,张神农自己从未单独来过苏凌的住处。
苏凌心中明白,为何会如此。
白天燥热,晚上的时候,苏凌便会来到院子中,练练自己的刀和剑,折腾到满身是汗。
他明白,要尽快恢复,练功是最好的臂助。
他练剑或练刀的时候,月儿总是站在廊下,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
不知那白纱后的双眸里藏着什么样的神情。
她看他练剑或练刀,一直都很安静,从来不去打扰他。站在廊下,月色洒进来,洒遍她全身,绿衣盈盈,更衬托得她身姿曼妙,俏影灵动。
有好几次,她给苏凌递巾帕的时候,苏凌总是要忍不住过来揭她脸上的面纱。
可只是那手指刚碰到面纱一角,那月儿已经闪躲开了,站在远处,气鼓鼓的看着他,还用纤指指着他。
你为什么总爱掀我的面纱?
月儿在纸上写了问他。
苏凌这才歉意的朝她一礼,柔柔笑道:“月色照在你的绿衣身影纸上,我总恍惚的觉得你是......芷月......所以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姑娘原谅......”
月儿轻轻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道:芷月是你什么人?你已经不止一次提到她了,她对于你,很重要么?
苏凌读了那纸上的字,眼中满是对往昔的怀念,目光中满是深情,幽幽道:“她是我妻子......如你一样,也穿绿衣......她的笑是这世间最治愈的笑容......她对于我来说,便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
然后,他满脸失落道:“我已经好些年未曾再见过她了......这次虽然见了师父......可是还是没有半点她的消息。有的时候,我总会觉得,你和她好像,仿佛一个人......”
那月儿听了,不再写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凌瞅准机会,那只手又不老实的伸了过去,又要试图揭掉月儿脸上的面纱。
却被回过神来的月儿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
苏凌嘿嘿笑着,还要再来。
那月儿才急忙站起,跑着躲开了。
“喂,你倒是让我看看的你的容颜啊......商量一下,一眼也好的......”苏凌一脸无奈的道。
那月儿如何理他,钻进灶房去了。
............
今日早白天,萧元彻、郭白衣和张神农照旧前来探望了苏凌。听郭白衣说,今日黄奎甲带了人马道沈济舟的营门前讨敌骂阵,那沈济舟在闭营不出了数日之后,今日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或是因为黄奎甲让那些骂阵的士卒骂的实在过于难听,那沈济舟的营中竟真有人出战了。
先是张蹈逸,再是臧宣霸,跟黄奎甲斗了好久,竟是不分上下。
这一次郭白衣亲自上阵,在后面压了阵脚,唯恐有失,这才吩咐了鸣金收兵。
待收了兵,那黄奎甲却有些不干了,大声嚷着干嘛要收兵,自己杀的正兴起,这一收兵,一碗酒都没有捞着。
说到这里,苏凌和满屋之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郭白衣这才说,看来沈济舟营中的瘟病已然好转了不少,今日出战的将兵,看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张神农这才点头,告诉他们,瘟病的传染周期不过七到十天,只要应对妥善,控制好染病传播的途径,那瘟疫便会逐渐消退的。
萧元彻和郭白衣这才点了点头。
萧元彻告诉郭白衣,最多再等两日,便要擂鼓聚将,再次与沈济舟开兵见仗。
大军在旧漳停留日久,粮草消耗太大,此次开兵见仗,要迅速进入决胜阶段。
郭白衣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萧元彻、张神农等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萧元彻打趣苏凌说,让他赶紧恢复,到时开兵见仗,他要打头阵,杀几员敌将出出气。
苏凌哈哈笑说,那敢情最好,活动活动,杀人怡情......
............
今夜月色清朗,繁星漫天。
苏凌觉着院中实在狭小,干脆开了大门,在宽阔的长街之上练起了刀剑。
那月儿也来到大门前,头轻轻倚在们边,饶有兴趣的看他练武。
月色皎洁,长街和小院满眼清辉漫漫。
那个白衣少年和那个绿衣女娘就这样在这清辉之下。
一个英气勃发,一个恬淡如水。
那一刹那,好像这世间最美的图画。
待苏凌练完了武,又出了一身的汗。
那月儿又拿了巾帕递在他的手上。
苏凌方擦了额头上的汗,便又有一卮茶递在眼前。
苏凌笑着接了一饮而尽。
两人这才进了院中,反手关好了门。
进了房中,那月儿又在纸上写了什么。
苏凌看时,只见那纸上正写着:我和师父要走了......www.xiumb.com
苏凌眉头一皱,急声问道:“为何要走......在旧漳不好么?”
那月儿似乎淡淡笑了一下,又埋头在纸上写了字:瘟疫已经消退了,这里不是飞蛇谷,总是要走的......
苏凌已经没有了方才轻松的表情,眼中满是不舍,声音也低了许多道:“何时起身......”
月儿写道:这一两日吧......
苏凌半晌无语,忽的看着月儿道:“可以不走么?我舍不得你们离开......”
那月儿怔在那里,半晌方缓缓的摇了摇头。
苏凌长叹一声,刚想说话。
便在这时,苏凌忽的听到院中似乎有几声微不可闻的怪异声响。
“嗖——”、“嗖——”、“嗖——”
竟是接二连三的响了好几声。
虽然发出声响的人似乎在极力的控制声音的大小,可是却还是被苏凌听了个真而切真。
苏凌顿时脸色一变,眉头紧蹙起来。
月儿以为是自己要和张神农离开之事,苏凌心中不舍,所以才脸色不好看。
却在这时,“嗖——”的一声,金风响动。
苏凌眼前,一道金芒划破窗户,朝着屋内月儿激射而来。
月儿后背对着窗户,根本毫无觉察。
苏凌脸色大变,大吼一声道:“危险......快躲开!”
苏凌出言提醒,也知道那道金芒实在太快了,月儿半点功夫底子都没有,如何能躲得开。
苏凌一刻也未耽搁,喊声方落,一咬牙,将身体速度提到极致,一道残影已然挡在月儿身前,半空中江山笑铿然出鞘。
一道弧光正斩在那金芒之上。
“当——”的一声清鸣,那金芒应声落地。
苏凌定睛看去,却是一只金色的袖箭。
苏凌再不耽搁,一把将月儿拉到怀中护住,下一刻,江山笑剑芒一闪,剑气缭动。
“噗噗噗——”屋内所有的烛光,应声熄灭。
屋中顿时一片漆黑。
苏凌将月儿护住,低声道:“月儿别怕......外面该是来了杀手......”
月儿心中顿时紧张,可是苏凌胸膛满是温润,她倚着他,他将她护住,她竟然有种莫大的安心。
她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只听得院中嗖嗖嗖嗖的几声响,已然有五六个黑衣人飘落院中。
“苏凌,好快的反应,我以为这袖箭必中,没曾想竟被你挡下来了,看来你还是有些道行的!......你以为扑灭屋中灯光,我们就没办法了?劝你在老祖未出手之前,乖乖出来送死,否则老祖出手,你都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外面又人狞笑着呼喝道。
苏凌心中一凛,老祖?这是何人?似乎这个老祖的手段极为高超......他将这些年得罪过的高手一一在心中过了一遍,却始终不曾记起有叫做老祖的人来。
苏凌低声对怀中的月儿道:“不要说话......无论他们说什么,现在屋中没有灯光,他们不敢贸然进来的。”
月儿抬头看去。
幽冷肃杀的江山笑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这个少年的眉宇,皆看得清清楚楚。
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外面的杀手又等了片刻,这才有些不耐烦道:“苏凌,你就真要做个缩头乌龟,躲在房中不出来么?你若真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掏你出来了!”
那些杀手说完,见屋中仍旧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动静,他们这才对视了一眼,皆一扬手中鬼头刀,迈步缓缓朝着苏凌的屋中挪动起来。
借着月色,那四五个黑衣杀手手中的鬼头刀闪着冷冽的刀芒,缓缓的挪动到紧闭的房门前。
但见刀光一闪,咔咔几声,将门锁砍断。
这四五个杀手刚要执刀向房中迈步,忽的感觉眼前又一黑影直直的迎着他们直飞而来。
更有苏凌的声音响起道:“小爷出来了!——”
慌得这四五个杀手以为是苏凌暗中突袭而至,皆慌乱的摆刀朝着那直飞而来的黑影一阵乱砍。
“卡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四五个人将这黑影砍落在地,再看去,却是一条长凳。
这长凳早被他们砍得四分五裂,不成形状。
便在这时,这四五个黑衣人身后院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带着杀意的话音道:“杀不尽的蟊贼......你家祖宗在你们身后......过来受死!”
那四五个杀手蓦地一惊,转头看去。
却见月光之下,那个白衣少年,手握长剑,背后七星宝刀,冷光冽冽,站在院中,一脸冷意的看着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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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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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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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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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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