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知道,宁泓捷既然这样问了,肯定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就算现在不问,迟早也会逮着她问清楚的。
她垂着头,一边捂着被强捅了一刀鲜血直流的伤口,一边寻思着要如何跟宁泓捷解释清楚那个并不美丽的误会。
对她而言,如果可以,她愿意割掉那一部分记忆,因为,实在太痛!
“怎么不说话?在想着要怎么编,才能打发我?”
宁泓捷神色冷森森,一步一步把她逼至门前,手往门上一撑,就把她牢牢锁在了他的臂弯之内。
明明,这是个缱绻无比可以延伸出无数缠绵的姿势。
然而,在别人看来是浪漫壁咚,在穆舒遥看来,这个臂弯内的半圆,却犹如难熬的牢狱。
“嗯?还没想好?”m.χIùmЬ.CǒM
凶神恶煞的牢狱长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穆舒遥咬着唇迎上他利刀一般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他眼里除了狠戾和阴森,貌似,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哀伤?
“说!”
宁泓捷再次催促。
穆舒遥强压下各种交错混乱以至于濒临崩溃的情绪,看着他的眸子,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
“真的不是打胎,你误会了!”
宁泓捷原本只是挑着她的下巴,听到她这回答,磨了磨牙,捏着她的下巴使了使劲。
“穆舒遥,看来,你是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了,你才肯承认对吗?你都去做刮宫手术了,还能编什么理由来糊弄我?”
穆舒遥的唇上现出几点血星,也不知是他太用力捏得下巴痛得厉害,还是心里那个尚没痊愈的伤口拉扯出新伤痛得厉害,反正,刹那之间她眼睛就红了!
她抬起手,用尽所有力量拍开他的手,然后颤着声对他吼道。
“我是去做了刮宫手术,可我没去打胎!”
宁泓捷直起身,手臂抱着胸前,森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穆舒遥,你还狡辩?今天你不把话给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房间的门!”
穆舒遥直着脊背倚贴在门上,红着眼瞪着他,瞪着瞪着,她的眼泪突然像开了闸洪水,不受控地,扑簌簌向下掉。
眼泪一出,她就像被扎了个大洞的气球,所有强装的气势和刚强,扑哧一下全泄光了。
她抬手抹一把眼泪,身子颓然往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是宫外孕,自然流产……”
她哽咽着吐出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宁泓捷原本凶神恶煞、恨不得要吃掉穆舒遥一般,听到这个答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看着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般抽泣的穆舒遥,手递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才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刚才,他妈妈趁着穆舒遥去洗手间把他拉进偏厅,在他印象里,姜美芬鲜少对他流露出如此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泓捷,你真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居然傻成这样?主动帮她挡枪?你知不知道她去妇产科干什么?真以为是去开调理药?我的傻儿子,人家那是去打胎!也不知道打的是谁的种……”
宁泓捷脑子轰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呆了一阵,他才寒着声跟姜美芬说,“妈,你往我身边塞董芊芊塞陈涵,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又换着花样来诋毁遥遥,这样很好玩,是吗?”
显然,理智上,他还是相信穆舒遥的。
姜美芬急了,在他手臂上狠狠抽了一下。
“死小子,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那个穆舒遥到底哪里好了?论长相,芊芊也好小涵也好,哪点比她差了,再说出身背景,她一个完全不得宠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而且,你别看她在你面前听话得很,但私下对我们这些长辈,那是乖张得很。骂的话,不要太难听……”
“妈,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不用你在我这里编排她!”
宁泓捷不耐烦地打断姜美芬的话。
他对穆舒遥,当然算不上多了解。
但凭着这两年多的相处和他对人那种精准的直觉,让他坚信,穆舒遥绝不会是姜美芬口中那个穆舒遥。
宁泓捷不愿再听姜美芬乱叨叨,转身要离开,姜美芬却不死心地在他身后嚷嚷。
“傻儿子,你可以自己去查,她是在妇幼保健院做的刮宫手术。”
宁泓捷没有去查,一来,是还没来得及。
二来,无论别人说了什么,他更想从穆舒遥这里听到事实的真相。
本来,他说上卧室换衣服,不过就是借口,是要上来独处一下平复平复情绪,等回到公寓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去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可穆舒遥却非要挑他心情还没平复的当口撞到枪口上,他心头压抑着的种种猜疑和愤怒,一下子像被撞开了阀门的碳酸汽水喷涌而出。
愤怒之下的他,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姜美芬说那些话时,他坚信穆舒遥无辜。
然而,当她强装出镇静的模样说“那个纯粹误会,你妈只是抱孙心切”时,他有了刹那的动摇。
心脏像被什么利物嗖地一下穿膛而过,脑子里反复重播着他妈妈那句“也不知道打的是谁的种”。
被绿的屈辱和羞耻汹涌而至,在那一刻,他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就地把她掐死!
可当她哽咽着说出真相时,他的心脏,似是再次被利器穿膛而过。
头顶着的那层绿云,轰地一下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绞着心脏的刺痛。
他的手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察觉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想都没想,便跨前一步,张开手臂把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大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上,轻而缓地揉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头窝在他怀里的穆舒遥,仍在低声抽泣着、颤抖着,久久没有给他回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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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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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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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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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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