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这个认知顿时让他不知所措。
从她出现跟在他身边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
但如今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单独去行动?
张其礼突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擅作主张,将她整个人暴露在大家视线中。
本来,她应该被藏起来的。
尽管,她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但他就是想要不断的试探,证实她的身份。
她是假的!
如此冷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温暖人心的寒冰?
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她,她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但他只想让她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而不是像一只只会躲在阴暗处的动物。
毕竟,她还顶着她的名号,即便是一个名字,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来玷污。
而现在,突然消失的寒冰却让他有了一种不应该存在的惊慌。
她还会回来吗?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他应该好奇她要去做什么而不是回不回来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担心她回不回来?回来与否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张其礼摇摇头,想要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都给甩掉……
天色渐暗,消失的寒冰出现在了怒山附近。
她整个人都隐藏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居高临下的视野让她将下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那个大坑,比刚刚她见到的又深了几分。
华翰元和郑曲漾正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几碟菜,还有一壶酒。
萍儿和九妹正在一旁伺候着,而华寒春和明哲则是接替他们两个,在大坑里不停的挖着。
他们这是打算把整座山挖穿吗?
寒冰当然知道,他们在挖什么。在这个地方,挖的肯定是她的尸身。
“萍儿。”
“啊?抱歉抱歉,奴婢不是故意的。”萍儿慌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想往华翰元的手臂上擦。
“无碍。”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在乎这点酒水了。
“你走神了。”
萍儿低下了头,她无言以对。酒杯早已经倒满了她都没有发现,还在继续往里面倒。
“抱歉,公子。”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奴婢知道。”
旁边的郑曲漾轻轻一笑:“华兄,你太严肃了,会吓到萍儿的。”
一听他这样说,萍儿慌忙解释:“没有没有,不会不会。只是奴婢,感觉有些奇怪。”
“噢?说来听听。”
“是关于那个无名姑娘的。”
萍儿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怔,就连在一旁忙碌的九妹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凑了过来。
“那个姑娘明明陌生得很,却总给奴婢一种熟悉感。”
“可能是奴婢的错觉,所以,奴婢也回去反思了很久。”
“但刚刚,奴婢发现……”说到这里,萍儿有些犹豫。
“发现什么?”
华翰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萍儿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她最害怕面对的就是现在这种场景。
她不忍看到他们在无数次绝望之后又重新燃起希望。
她侧过头,看向了那个大坑。
她还清晰记得,一年半以前,他们在这里面挖到了一片已经腐烂的衣服碎片。当时,他们俩眼里的那种绝望又带着丝丝希望的眼神,让她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她知道,这三年多的时间,他们一直在这里不停的挖,其实就是想证明,寒冰没有死。
他们其实并不想挖到她的尸体,所以,在挖到那片衣服的同时,他们坚决否认那是寒冰所穿的衣服。
他们相互欺骗,说她当日穿的并非这件。
他们在挖希望,这个坑,就是他们的希望。
萍儿不忍心,尽管她的悲痛并不比他们少。
“萍儿!”华翰元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拉回了她飘散的思绪。
“那个无名姑娘,走路的姿势,很熟悉。”
走路的姿势?
华翰元和郑曲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静悄悄的傍晚,萍儿的声音在寒冰耳边炸开。
她忘记了,萍儿是多么心细的一个人。同时,她也忘记了,萍儿恐怕才是那个最了解她的人。
她们同吃同住,她们在一起生活。她的一切衣物鞋子皆是出自于萍儿那一双巧手。她的生活起居,全部都依赖萍儿。
她穿不惯这里的裘裤肚兜,萍儿就按照她画的现代内衣裤的样式给她做。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衣物,但她还是做得有模有样。寒冰每一次穿的时候,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大姐大……”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萍儿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这些年以来,不管是谁,都刻意在忽略这个称呼。
无论是谁,都不曾去提及这个人。
但越是刻意,他们就越深刻,越无法忘记。
这声大姐大,也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说出口。一个称呼而已,竟然让她心口一阵阵绞痛。
“有一处,我们一起去买包子。当时,去得有些晚了,包子铺前面排起了好长好长的队伍。她就指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让奴婢看他们走路的姿态。”
“她说,每个人走路的姿态都不一样。这一点,是与生俱来的,如果刻意装,是很奇怪的。另外,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稍有放松,就会露馅。”
“她还说,大部分人都是外八字,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内八字,这和小时候学走路的姿势有关。”
“而她自己,是极少极少一部分走路走得好的。”
萍儿回忆着,泪中带着笑:“当时,她还因为给我演示自己走路的姿态,得意洋洋的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结果又要重新排队,把她气得又多吃了两个肉包。”
九妹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突然惊呼了一声:“大姐大走路是不是没有八字?”
“嗯。”萍儿点点头。
九妹欣喜的说:“怪不得,每次给大姐大洗鞋子的时候,她的鞋磨损都是一样的,不像我们,总是鞋子的外侧磨损得厉害。”
“对,关于这点,她可是很得意的。”
“还有,大姐大非常擅长在下雨天走路。她的鞋尖永远不会湿,因为她总是脚后跟先着地,她总是笑话我,说我一到雨天走路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而那个无名姑娘,也十分擅长走路。”
萍儿的话,犹如惊天巨雷,在众人眼前炸开。
同时,寒冰也被她惊到了。
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儿,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她却记得那样清楚。
怪不得她刚刚一直盯着她的脚看,原来是在看她走路时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郑曲漾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看向了华翰元:“华兄,替我护法,我要窥测天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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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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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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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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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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