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三也不催促,只是坐在榻上,向四周好奇的观望。走了大半日,青木岩周遭早已密布了自己的眼线。今日贾三不但要得到名单,更要得到曲老四的命。他可不相信曲老四那么容易死,只有看着这位狡猾的四弟死在自己面前,贾三才能安心。
山风吹拂,有些凉意,白景文记得铁老七的话,一步步向着青木岩走去。xǐυmь.℃òm
贾三看了一眼身旁的大汉,大汉立时会意,带了几人提刀跟了上去。
白景文伏在地上认真查看,这一路上贾三时不时与自己说话,白景文记得铁老七的嘱咐,只是摇头,不发一言。贾三还惦记着以他为饵,也只得压着性子忍耐。
如今总算是平安到了青木岩,贾三倒松了口气,这么个弹丸之地,四周无遮无挡,他不信曲老四再狡猾还能将花样玩上天去?
大汉看着白景文趴在地上笨拙的寻找,过了许久,不过前行了数尺,心头不由火起。扭头看向司狱大人,只见贾三仍旧在温柔乡中陶醉,只得压了压火,仍旧跟在白景文身后,望望四周云海苍茫、山风呼啸,连自己看着都有些打颤,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又走了一会儿,几个汉子已有些百无聊赖,看着白景文向岩石的边际一点点爬去,双腿抖得厉害,不由都有些好笑,看热闹一般,站在一旁,没有一个上前。
白景文心里是真的害怕,虽然定边是个山城,往日里自己也与朋友时常到山中游玩,但那大多是些花红柳绿的寺院、桃林,象眼前这样的地方,白景文见也没有见过。铁老七说自己只有从这里跳下去才有活路,方才自己伏在地上已经仔细计算过,从岩石与青山相连处上行三丈七尺一寸,自己的手掌伸出恰好九寸二分,自己向前爬了整整四十步,眼前这位置必然没错,白景文向下看了一眼,又缩回头来。
咬了咬牙,白景文心知今日若是没有勇气从这里跃下,以后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还不知要多久。
大汉抱着刀笑看着,一旁几名军士交头接耳,贾三刚吃了块蜜瓜,猛然瞥到白景文正趴在崖边发抖。
忽然那白衣青年猛然跃起,像一只白鸽扑向自由的蓝天。几名军士才一迈步,大汉已飞身抢出,一道彩云从几人头上飘过,直向崖边扑去。
白景文重重跌在一团云雾中,四周白茫茫的雾气翻滚,一眨眼便将白景文身上的衣衫打湿。还没明白身处何处,旁边伸过一只手,已将白景文扯了出去。
贾三立在崖边,望着翻滚的云雾,心中有些气恼。自己已想到此行必然会出状况,铁老七怎会将名单拱手相送?自己也早已在四周布下铜墙铁壁,只是千算万算,就是未曾料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竟然会跳崖,竟然真的有勇气跳崖。
贾三回头看了眼身旁跪着的几人,忽然伸手提了一名军士。那军士被贾三提起,望着身下翻滚的云雾,骇得裤子都已经湿了。贾三面无表情的松手,惨叫声在峰峦间回响,渐渐远去。贾三又连丢两人,情况一般无二,旁边大汉脸已是惨白一片,冷汗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蜿蜒流淌。贾三冷冷看了他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个字,“滚!”
汉子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去了。
白景文被人捂着嘴缩在一处石隙中,他不敢动,等了一会儿,耳畔响起几声尖利的惨叫,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又等了一会儿,白景文忽然被人扯着跃了出去。白景文感觉自己已经飞了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颗心时而提了起来、时而又落了下去。白景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身后那人所说,咬着牙紧紧闭着眼。忽然脚下一顿,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喂——,能睁开眼了吗?”白景文很是惜命,方才那人说若是自己中途张开眼睛,他便不再管自己,任凭自己跌落那万丈深渊。
白景文又问了两遍,见仍旧没人应声,这才大着胆子慢慢张开眼睛,向四周望去。
身旁是一条小路,沿着路向前是一处镇子,这镇子规模颇大,但看上去已废弃多时。低下头,自己仍旧立在一处崖边,崖下云遮雾掩,一眼望不到底,白景文大骇,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略定了定神,心知自己是被人所救,铁老七还真没骗自己,只是救自己的人呢?
白景文向四下里张望,不见一个人影,看来多半是在那处废弃的镇子里。白景文咬了咬牙,心里想这两天当真是刺激,从小到大只有在噩梦里出现的情景,这两天竟然一一遇到。有什么法子?不把手上的戒指交出去,不要说自己,便是整个白家都难得安稳。
白景文硬着头皮向着镇子走去。青石的门柱已经斑驳了,上面长满了青苔,门柱上的匾额断裂成一半,半个描金的寨字张牙舞爪的立在黑漆漆的匾额上,似乎随时都要挣脱这黑暗,逃离而去。
小心翼翼的进了大门,道路已变成青石铺就,虽说许多地方已经满是裂痕,上面许多荒草正迎风摇曳,像是正热情欢迎客人的到来。
道路两旁歪斜的酒招在风中无精打采的摇着,破旧的门窗、桌椅散落得到处都是,偶尔传来一声猫叫,将白景文吓得一抖,险些跌倒。
一步步向前捱着,四周那些黑洞洞窗口宛如一只只漆黑的眼睛,在黄昏的光影里向自己凝视而来。
白景文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壮着胆子喊了几嗓,在远处的阴影里反复回响,像是那里藏着什么东西在与自己应和一般。白景文越走心里越惊,只觉周身上下像是有电流游走,从头到脚一片凉意。
低头穿过一根倾倒的柱子,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脸,白景文大叫一声,一头撞在柱子上,眼前金星乱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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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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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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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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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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