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铁山的心又提了起来,方才那将军黑甲、黑马,万铁山却还心定,想着对方和自己都是习武之人,想必心胸不会太过狭小。如今见一白面书生上前,不由开始忐忑起来,忍不住高声叫嚷“喂,你要干嘛?”
忽然身体被撞了一下,万铁山扭头看去,只见马行空正向自己递着眼色,心中这才想起,眼下自己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当家,而是人家的阶下囚,只得悻悻闭了嘴。
老者眼见一名年轻官员向自己走来,赶忙挣扎着坐起,拱了拱手,却被简秋山一把握住,轻轻拍了拍,示意老者躺下。
“老爷子,简某从定边来,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说的有纰漏的,您给我补充补充。”简秋山笑望着老者,语气和缓得犹如在唠家常,老者也望着简秋山,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那是三十年前,有一位叫万永年的富商带着家小为躲避战乱来到归流城。”简秋山负着双手,目光望着远方,思绪似乎也穿越了时光来到久远的过去。
老者听到万永年三个字,身躯一震,原本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腰板也挺得更直了些。
“那年归流城的城主还不姓陆,整日只知道盘剥百姓,好在宗门邀功请赏。也是在那一年,万家添了个小少爷,万老爷高兴的不行,只是这孩子生下来便体弱,万老爷边给他起名铁山,希望他能健康、平安长大。”简秋山的声音在广场上缓缓流淌,不但万铁山瞪大了双眼盯着简秋山目不转睛,便是两旁的军士也听得入神。
“那孩子渐渐长大,但万家的家境却一年不如一年,手上的钱财早被盘剥干净,到最后连一日三餐维系起来都有些困难。万老爷没法子,只得进山采些草药、山货度日。”简秋山的声音仍在响起,老者的神情却已不再平静,双目中隐有悲伤、激愤。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不想那狗官不但将万家家财盘剥个干干净净,竟连人都惦记起来,随便给万老爷安了个细作的帽子,便发到山里开矿。万老爷实在不放心家里,寻了个机会跑了回来,哪知媳妇和孩子都被那狗官掳了去。万老爷一怒之下潜进府衙杀了狗官,夺回爱子,但媳妇为了保护父子二人,却再也回不来了。”简秋山的声音静静流淌,老者额上已起了青筋,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万铁山跌跌撞撞爬到近前,双目一片血红。这些秘辛,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听闻。
“万老爷子杀了城主,这城里是呆不下去啦,只得带着五岁的独子一头扎进这大青山中。那年月许多走投无路的人都会来到这莽莽青山中寻条活路。万老爷子在这里遇到两个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倒真给他们在这青山中活了下来,后来又创立了野狼谷,算是站稳了脚跟。只是万老爷子与其它山头的把头不同,并不欺压百姓,若手头宽裕,碰上有遭了难的,还会帮衬一二,因而在这方圆百里很受排挤。”老者听着简秋山话语,眼中隐隐露出些骄傲的神色来,万铁山却渐渐低下头去。
“那些年万老爷子也只是挣扎求生,日子并不好过,两个兄弟不能理解,也都各自寻觅出路。但现如今这莽莽青山方圆百里除了野狼谷,你还能看到几个山头?”简秋山忽然转身盯着万铁山问道。
万铁山一时未及反应,木然摇了摇头,简秋山又问道“你真是以为陆城主无力平定这小小野狼谷?今日陆城主只随意带了些兵来,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便是你埋伏在林中的那些怪物也已化为齑粉。”简秋山声色俱厉,万铁山心中一颤向后跌坐,老者似乎很是愤怒,左右找了找,将手中暖炉向万铁山砸来。
“大人,”一旁马行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秘辛,见万铁山已失了主张,赶忙上前说道“林中那些怪物并非我们当家的安排,我们也不知林中有这些东西,前几日我们出谷时林子里还什么都没有。”
“哦——?”简秋山有些疑惑,“今日在那林中不但发现了这些怪物,还有满地的尸骨散落,已辨不出面目,从穿着看来,像是寻常百姓,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万铁山此时也回过神来,避开父亲刀锋般的目光,爬了几步眼中已流下泪来,“大人,今日我们兄弟三人自讨必死,便将钱财散了,让寨中兄弟各自谋生,他们走时都换了寻常百姓衣物,离开的兄弟没有一个回转,我还道他们狠心,却原来是遭了毒手。”
简秋山心中一震,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进山寨后未曾遇到阻拦,竟是都陷在林中。只是那些怪物连寨中众人都杀却是为何?
“大人,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雪如烟忽然开口,“有一次我随大哥去玉公子那赴宴,因要留宿,便遣随身的喽啰回来报信,哪知第二天回来时老三说并未见到喽啰,还派人去桃花溪去找了我们。当时我们弟兄都觉得不可思议,直到有一天在山路上发现了那几个喽啰的尸身,已被啃咬的面目全非,只隔了几日竟如同枯木一般,毫无血肉,若非身上的纹身还能辨认,我们还认不出来。当时以为是野兽所为,现在想来却很有可能与怪物有关。”
听了雪如烟的言语,万铁山和马行空一头称是。旁边老者这时在一旁插话,“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相传这山里有山神,山里的兽类吃的腻了,会时不时抓了人去打打牙祭。有一次夜里我在山间赶路时便看到有白衣女子跟在一名骑着怪兽的公子身后经过,那些女子双眼极大,几乎占了整张脸,哪里有人会长成那般模样,吓得我在林中躲了一夜。自那以后我对山神也深信不疑,如今看来这些人只怕也有些蹊跷。”
“老先生还记得是在哪里遇到这队人马?”简秋山急忙追着问道。
“我想想,”老者敲着额头,过了一会儿,猛然抬头,“是在双塔林附近。”m.χIùmЬ.CǒM
“大人,那桃花溪也在那附近。”马行空在一旁叫道,以他的心智,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兄弟三人只怕是被人当剑使了,这趟镖货背后迷雾重重,今日见到的两位官员,无论是那将军也好,还是面前书生也好,都是精明强干之辈,若是自己兄弟不好好配合,只怕真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雪如烟也是冰雪聪明,立时详细说了和那玉公子每次相约的所在,双目亮晶晶的,仿佛时刻准备出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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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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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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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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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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