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南宫亿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军拥卫之中,抬头看着行军路上向前移动的北宫仆从军的雄鹰大纛,高高竖立,在风中猎猎作响,以及大纛之上的夜空,吹着从南面昆仑山吹来的凉爽夜风,空气清凉,一扫昼间暑气,很是惬意。
大漠之中,起伏的沙丘,应和着西边天际一弯下弦月前的流云暗影,在夜深暗淡的天光中,显得宁静而典雅,暗黑色的沙丘映衬在幽蓝色的天幕下,柔和着,静穆着,有着一种娴静的美,很孤寂。
夜气之间,靛青色的雾霭在沙海中弥散开来,幽幽的,将天地之间熔接为一个暗黑又幽蓝的整体,远远的地平线已是早已隐入黑暗之中了。
此时,那弯黯淡的下弦月在视野开阔宽敞的夜空里,如一只被吃了一大半的馕饼,悬浮在雾霭中,模糊地映出远处沙漠起伏的边缘轮廓线,雾霭幽蓝,在沙漠表层缓慢流动,被凉风吹来吹去,像翻卷着的暗蓝丝绸。
黑,真黑,黑得让人寒心。
凌晨的星星已是很少,下弦月贴在天幕上,时或被升腾的雾霭遮掩。
黑的天空,暗的大地,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全部,而光明的所在,希望的所在,只是一个小半圆的弧,黯淡而模糊,世间一小块的光晕,伸手即可巧夺,诱惑着你,勾引着你想踏步而去,好像不是升起在天际,而是把握在手里。
远远的旷沙大漠,也在这幽蓝的铁幕下,随着雾霭与暗月深深浅浅地变幻着色彩,暗蓝,深蓝,隐隐地有些靛蓝,最后,化作暗坨坨的黑。而近处沙丘的表面并不是平滑的,而是从上到下,有着一道道水波纹一样的沙纹,细细的,弯弯曲曲的,平行地排列,象一条条静止而柔美的毒蛇,看去隐晦,美丽而柔软,却似藏了无穷杀机,有着一种死亡的阴影,像幽灵一般。
五万大军不知不觉间,行出了三四十里地,渐渐踏入一片半荒漠半草甸的地面上。
前军报告,已可望见精绝古城的西门城墙,但城墙上无有灯火,没有人员走动,更没有飘扬的旌旗,便似一个无人死城。
就在这时,只见一队约一千余人的精绝马队簇拥着一面红色唐刀大纛,从东面杀过来,来回两个回合,便又被前军击溃。精绝战士有的马力不继,掉队堕后,仍然奋力死战,都为前锋军兵围裹上去,乱刀所杀。
南宫亿见所杀的多是五十几岁的老人,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遂将手中马鞭向前一指,哂笑道:“精绝匪帮现已是老弱病残,没有精兵,大家努力追赶,夺此大纛者,赏千金!”
南宫军中多是来自大西洲的大宛良马,奔速及耐力持久,众军呼喝着,啸叫着,手挥大刀长枪,蜂拥冲去。追去四五里地,精绝队伍更见散乱,三军齐动,翻翻滚滚,压上前去,只见夜色之下,那面红色唐刀大纛在西南面一座布满灌木丛的大沙丘上停住,在夜黑微光中,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大军冲过半荒漠地带,南宫亿在众军簇拥之中,登上一个沙丘,回头向南一望,只见西南边大沙丘上一彪军马,暗黑之中,如一团黑影立于沙丘,约一千几百余人,整齐肃立,军容严整,整整齐齐的列成方阵,毫无声息。
红色唐刀大纛之下,数只火把映照之中,当先一人,胯下土蝼神驹,顶盔贯甲,身披黑色长披风,手持一把蓝焰断刀,正是范坤所说传言中的斗天英雄——梵香。
南宫亿心中微感奇怪,再回头寻找范坤等人,已是不见踪影,不禁惊得魂飞魄散,全身犹似堕入了冰窖,心知已中埋伏。但又一眼回望自己身后大军,火把绵延,白旗似云,刀枪如林,隆隆行军鼓声之中,军马雄壮之极。不由心中傲气横生,从随从侍卫手中拿过画龙擎天戟,握紧于手中,对众军叫道:“后军列阵,准备战斗;前军继续向精绝城进发,不得有误。”
亲兵传令下去,只见旌旗翻卷,号角齐鸣,鼓声震天,五万军兵秩序井然,翻翻滚滚之中,先行者不躁,后随者不急,军容甚是严整。大军浑没将眼前这支一千多人的小股军队放在眼里,继续向精绝西门缓慢进击而来,三军心中皆存傲慢。
梵香骑了土蝼神驹,手提断刀,站在沙丘之上,借着敌人三军手中火把焰光,见山丘之下,草甸之中,万军汹涌,一面白色的白头鹰大纛在敌军阵中,迎风招展。
简兮率领娘子千人队骑着战马,手持铁弩,满弓上弦;七百破壁军顶盔贯甲,陌刀紧握;二十八锐士身披重甲,跨马提刀,整齐列在梵香身后,静无声息,唯听风拂旗卷的猎猎之声。
夜色微明,众人向土丘之下看去,只见雄鹰大纛之下,一员大将,胯下一匹雄壮的青龙马,绣袍金甲,披风翻卷,手提一柄玄铁画龙擎天戟,在众军拥卫之下,指挥若定。
北宫敌军阵营旗帜鲜明,枪刀森布,鼓角齐鸣,严整有威,翻翻滚滚之中,如海浪潮涌。
辛子期看着敌军如此声势,不禁赞叹道:“如此兵马,好不雄壮!”
众人心中皆有惊骇之意。
梵香听得,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默然不语,复转头看着北宫仆从军大纛,只见万军阵里,大纛之下,亮如白昼的火光之中,一人立马持戟,身高马大,绣袍金甲,挥斥方遒者,旁若无人,已知这员大将必是敌军统帅南宫亿。
梵香手持断刀,轻轻挽了一个刀花,蓝焰烁烁,回头看着大家,对众将士肃然说道:“你等在此稍等,不可妄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待众人应答,已是胯下用力,催动土蝼神驹。那土蝼神驹本是昆仑山上守关神兽,自是身具非凡神性,此时,载着梵香,脚踏飞云,卷起一道狂沙,一道风似的奔下沙丘,直冲向敌军阵中。
梵香手提断刀,凤目圆睁,剑眉倒竖,额间一道血印似火,若隐若现,跨了土蝼神驹,直冲敌阵。疾驰而去,快如闪电,于五万大军中冲突,如入无人之境。蓝焰断刀左右劈砍处,北宫仆从军殿后军阵如波开浪裂,纷纷闪开一条道来,梵香径奔众军拥卫之中的三军统帅南宫亿。
南宫亿为北宫仆从军的猛将,起兵以来,素无败绩,在西征途中,一路所向披靡,为人非常骁勇,而且擅长抛戟,能将戟抛到空中数丈之高,并能以手接住,百无一失。
此时,南宫亿正在大纛之下张望沙丘之上一众敌军,见梵香手持断刀冲来,身前拥卫的众军如倒麦浪,方欲挥动手中画龙擎天戟挡架,梵香胯下土蝼神驹快捷之极,眨眼之间,已是直奔于南宫亿马前。
南宫亿欲待问询来人,火把微光之下,但见来人胯下神驹,奔行而来,快速至极,一霎时,已至身前,匆忙中欲挺戟遮挡,已然不及措手,被梵香两马相交之际,手起刀落,劈于马下。
梵香一言不发,跳下马鞍,挥刀乱斩,砍翻十数名敌军,逼退南宫亿左右侍卫亲兵,一个箭步上去,一刀将南宫首级砍下,复一刀将大纛砍到,待大纛倒下,一把取来大纛旗面,将首级裹了,随手挂在马鞍上。
他的额间血印如火,隐隐赤色闪烁,仰头长啸一声,集聚这数日来丹田所蓄之全部元力,将手中断刀虚空挽了一个刀花,然后将断刀抛向空中,便欲催动镜像神功,施展磁力破风刀法第九式“横扫千军如卷席”,要将手中断刀在半空化作千万破片,自空中打击地面众军,但玄冰火焰刀虽是神品,但毕竟已然折断,神性十不存一,无法化作破片破袭敌军。
梵香见断刀在空中无法化作千万破片,遂跃起身去,在半空里将断刀接了,跳回地面,左手捉刀,从容俯身,拿起地上南宫亿所用的画龙擎天戟,一步跳上土蝼神驹,挥动擎天戟,猛砍大杀,扫开近前敌军,杀出重围,直奔沙丘而去。
敌军见中军大阵被一名身穿青衣黑甲的青年将军,匹马单刀,冲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于万军之中砍到大纛,割了主帅首级,如探囊取物,军心甚是沮丧,一阵震天的呼喝声中,三军不由的呆了。
一时间,隆隆鼓声停息,千军旌旗纷垂,暗黑之中,火光点点映照,北宫仆从军三军将士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睁睁看着梵香提了主帅首级,手持画龙擎天戟,跨了神驹,如飞而去。
梵香回到战队军前,将北宫仆从军大纛随手扔掉,高高举起南宫亿的首级。
“大将军,威武!”精绝众战队齐声欢呼,声震云霄。
“兄弟姐妹们,我们除了胜利,别无选择。将你们的仇恨,你们的生存,都放在手中的兵器上,为自己,为这个世界,为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去战斗,直到打败敌人,你们的自由才有价值,你们才有生存的权利。”
梵香将手中画龙擎天戟向东方重重一挥,高高指去,大声说道:“前面就是家园,让我们血染沙场,用热血与斗志,守护这个家园,绝不背叛。在这个至暗时刻,敌人看似那么强大,不可一世,那就用我们的勇气,敢于亮剑,摧毁他们的傲慢,获取荣誉。”
梵香看着大家,手挥擎天戟,一字一顿,大声说道:“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琇書蛧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战队众将士热血沸腾,齐声大呼,战刀紧握于手中,如热血一样火热。
淳于缇萦紧随梵香身后,将手中红色唐刀战旗向前一挥,旗帜翻卷,猎猎作响。阿伊莎取出牦牛号角,呜呜吹响。
在凄厉的冲锋号角声中,梵香手持画龙擎天戟,催动胯下神驹,带领沙丘上的战队,全军鼓噪而进,千骑分张,裹挟万众,直逼敌军阵前,箭如飞蝗,火药轰动,大戟过处,无人可挡,将敌军围迫向前去。
暗夜之中,不辨西东,首领已丧,军心沮丧之下,北宫五万大军一时慌乱,全无节制,阵中士卒纷纷聚拢成一团,如簇拥的羊群,任人宰割。
鬼子军本比梵香战队多过数十倍,但军心既散,登时强弱易势,纷纷被火药箭矢及石油火炮逼进草甸深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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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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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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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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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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