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有人觉得,这史家店村,一村新进了三个精神病,迟早会有大事发生。
这张大海的老婆徐小娟被关进了西桥的精神病康复医院;这张大平的精神病老婆在家养胎;这新娶的焦师的老婆李秀英,还在亲婚期,看不出来。
唉,迟早都是事。
这就像一把菜刀悬在众人头顶,大伙都觉得不安全。琇書網
这村人,在20年前,99%都住在黄土窑洞。
那秋天多雨,只要听到有土沙沙的响声,就怕窑顶塌陷下来。这儿的窑洞修的比较深,三丈深的院子,也就10米多深。所以,近50年间,只有两家的窑洞顶滑坡了,一家全死了,一家跑出来了。死的那家,是一家男女老少,全睡在一个窑洞里。就只塌陷了1孔窑洞,要是分别睡在几孔窑洞的话,也许不会全死。
现在,大伙都住上了瓦房,这才多少年,不到20年,好不容易遗忘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特别是冬天,窑洞上土解冻,沙沙地往下流,能吓死个人。
唉,这精神病,老天爷怎么不收走?
要不要将这些精神病和他们的家人赶出村子?
不用,现在有能力买了房子的人,都去镇上的安居房住了。前几年买的100平方的,才15万;县城的房子才22万。那时,镇上的房子一平方1500元;县城的房子,一平方2500元。现在不行了,县城涨到6000元了。而镇上,没人敢盖了。
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送给低保户,才把那些房子给卖完,谁也不会用钱来做公益了。镇上,没未来。就连弹棉花的店,都倒闭了两个;加油站始终是这一个;饭店倒闭了十来个了。
这生意,没人,就没生意了。没人进店,你卖给鬼吗?
没事,红白喜事,村上人就爱过红事。
红事是添丁进口的喜事;白事,是人死了下葬出力的,听哭声看秦腔戏的。
这儿的人,风俗少,不像隔壁县,那边红白喜事都吹唢呐。这儿的人红事不请唢呐,怕惊了小孩的魂。
冬天的日子就是晒太阳。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懂得养生。
种个地,劳动一天歇三天;没事就晒太阳。
这大伙儿都在晒太阳。张太平的母亲将儿媳妇领出来,人们眼神一下子就像男里的向日葵看向太阳一样,全看向张太平的老婆李凤英。
“嫂子,你把媳妇领出来了?”
“是,这怀了身子,就想睡觉,给引出来转个,让见个太阳,孩子以后健康。”
大伙看着她,这肚子就像吃了太多的饭一样,凸了出来。
这女人,今个看起来正常着。
“走,婆把你抱回,你该吃奶粉了。”一个婆婆抱着自己的孙子回家。
走时,那女人还使了个眼色。
余下的一个女人说:“我手机没电了,因去充电了。”
其余的人相互一望,就知道了意思。
怕谁,人家虽是精神病,现在正常。没人惹她,没发作,不伤害人。
张太平的老婆坐在邻居门前的木头上晒太阳,懒洋洋地晒着。不时地伸手进裤裆抓个虱子出来在手心把玩,仿佛玩的是一个玉石。
凡事都有例外。
这张大海村子里有一个男孩在北京当小老板,买了三室的房子,算是安家在北京了。
这七月,正是大太阳时,他承包的学校还没有开学,后厨不用上班。他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村里来看母亲。
这儿媳妇在路上,看到一只猫很好看,花了300元买的。说是什么宠物猫,黏人。
这儿子走时,猫留在了家里,说是给老母亲做伴。快70岁的人了,在家没个伴人不放心。
这宠物猫长着缩在一起的耳朵,就像干巴的木耳一样。据说这是波丝猫还是什么品种,人没记住。
这猫不一般,平时只吃肉。再就是吃猫粮。猫粮是儿媳从网上买的寄回来,托亲戚给送回来。一个猫的生活都比被家里的老娘好。
动不动,儿媳让邻居家的孩子用手机照相,给猫照相。还要自己抱着,说是看猫。用微信给她发过去,说不要钱。
什么卫星发过去。那个微星又不能把我也送过去。
儿子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就是夏天的暑假回来。冬天回去到老丈人家去。
儿子今年回来了一次,不会再回来了。张太太抱着猫,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盯着每一个过路的人。老人眼睛有点轻微的白内障,说是明天给做手术。
看也看不清人,就这样坐着,活像一个守村人一样。
这猫比那兔崽子强,吃饱了就缩在自己怀里,哪儿也不去。
儿啊,听说你在北京买的狗花了3000元。狗一个月的生活费要800元。老娘我一个月,手机费30元,你给在那蜘蛛网上交的;电费一个月5元钱,全家只有一个15瓦的节能灯;吃的油是地里种的油菜榨的;吃的面是地里小麦换的。
儿啊,我一个月生活费不到50元,你能不能也把我接到北京去,和你那狗养在一起。我吃的不多,喝的也不多,就是想看看你和两个小孙子。
你说北京人死了不能拉回来,要用火烧,烧成灰才能运回来。行,我没脸没皮,为了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死了以后,就把我烧了吧。
你说村里的老人没了有全尸体,土葬。
土葬,我不图它土葬,你就爱让火烧了。
老太太抱着猫往回家走。唉,那儿子回不来了。
猫也许是觉得有危险,跳了下来,在地上跑。
这张太平的老婆李凤英就一只手托着,将猫哄到手。可能是抓的手重了,猫在她爱它的脸上抓了一下。
这一抓,猫将李凤英的脸抓流血了,险把一只眼睛都给抓瞎了。
只见这李凤英捏着猫的脖子,用力摔在脚下的水泥路面上。
摔了三下,猫血如注,随着雨点般的脚落下,它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虽说猫有九条命,但在这一刻,九条命全耗费光了,没有一丝起死回生的迹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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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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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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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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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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