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散发出殷刃的气味,样貌比识安地下那只犬类凶煞规整许多——
它,不,他静静跪伏在村落中心,身披无数色彩黯淡的封印。
刺绣、镣铐、木符、玉片,各式封印灵器层层相叠。它们盖在巨大的怪物身上,仿佛一层层斑驳的红纱,遮盖住了它大部分躯体。
但它们质地奇诡,并不像外物,带着血肉与角质的质感,像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怪物的上半身还保留着一点点人的结构,垂下的“红纱”盖到了他“腰腹”的位置,遮盖住了底下的头颅与躯干。
红纱之下并非平整的皮肤——数百条人类手臂从红纱下探出,它们修长而苍白,布满伤痕。手臂末端的手指比常人长上许多,长着尖锐的黑色指甲。
此时此刻,它们狠狠抠入地面,剧烈颤抖,只有其中一只紧紧蜷在胸口。
而他自腰腹以下,手臂根部,皮肤渐渐变为虚空似的漆黑,没入层层堆叠的红纱。
封印的红纱向四面八方披散,其下不住鼓动,探出无数条结构不明的尖锐耸起。红纱的边缘正延在钟成说脚下,他看得清底下那一点点东西。
那是无数纠结在一起的,半透明的翅膀。
它们带着阴影般的墨色,结构不算规整,有着肉质感的“羽毛”。这些翅膀像是因为高温融化,彼此拉丝黏连,带着石油般流动的质感,上面挤满扭曲未知的符文。
红纱之下,它们痛苦地抽搐抖动。
唰啦啦,唰啦啦。
无数翅膀轻轻摩擦,海潮般朝四面八方探去,发出丝绒般的声响。
哪怕是这么一会儿,钟成说都能发现,殷刃还在不停“膨胀”。
在他的身周,山村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行进的邪物队伍绕着他不断打转。青红的灯光围了一圈又一圈,殷刃恰恰正在圆心的位置。
殷刃颤抖得非常厉害,可是没有半点杀气与敌意。
【如果非科学岗的人直接观察凶煞本体,轻则会失去思维能力,重则会当场脑溢血身亡。】
之前参观识安地下的凶煞,李念特地对他强调过。
直视了殷刃的孔宛青当场炸裂,明显遭遇了比脑溢血严重的后果。
孔宛青已死,郭围还被红绳捆满头颅,无知无觉地飘在附近。身为半个厉鬼,郭围安然无事——凶煞之力比煞气还要纯粹,邪物没道理不受影响。
殷刃很可能是一只异常强悍的凶煞。
……而他此刻在疯狂压制自己的力量,好让周遭不受影响。毫无疑问,这是殷刃的风格。
钟成说收回视线,他摘下眼镜,仔细放入口袋。
他径直走到其中一只巨手边,拍拍殷刃的手指:“殷刃。”
怪物皮肤的触感温暖,甚至称得上灼热。
那只手止住了颤抖。
红纱下头颅的凸起微微偏转,朝向钟成说的方向。
殷刃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一片静寂,只有翅膀摩擦的唰啦声响。
……
不久之前。
平衡崩坏,失控只是一瞬。
殷刃突然理解了当年凶煞们的疯狂——他的感触全部错乱,负面情绪彻底失控,思维如同暴风骤雨中的小船。他的思想仿佛不再是他自己的,整个世界糊成了一锅痛苦的粥。
自从在封印下清醒的那一刻,他便开始压抑力量。他从未……从未变成完整的凶煞模样。
而事到如今,混乱的思绪中,他明白了许多。
他的体内有什么在凝固,有什么在衰亡。狂暴的失控下,如同幼虫化蛾,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不祥的转化。
也许他和郭围没什么区别。
也许在之前,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凶煞。
思考被风暴似的情绪搅得断断续续。他体内的凶煞之力失去了秩序,紊乱不堪,散发出近乎毒性的狂暴。而狂暴引发他本能的恐惧,殷刃的思考又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恶性循环。
像是体内原本运作良好的器官,某一刻突然开始腐败。它们疯狂侵蚀着临近的健康部分,不停攻击他的躯体。那些力量化作千万漩涡,把他破碎的思想拖入更黑暗的深处。
是因为档案馆环境特殊,导致了它们格外敏感?
还是因为他一瞬的情绪错乱?
殷刃无法再思考,也不想再思考。光是抑制凶煞之力不外溢,就花去了他全部的精力。
钟成说应该逃出去了,无尽的痛苦之中,殷刃朦朦胧胧地想。
那个人非常冷静,他会做下正确的结论——带离九组成员,并远离这个地方。现况连殷刃自己都搞不清,根本没有可供钟成说推测的情报……
就算钟成说表示“喜欢他”,他也绝对不会被那种感情冲晕头……
“我来接你了,殷刃。”殷刃听到、尝到、嗅到一个声音。
钟成说的气味停在他的面前,只有钟成说。
殷刃的手指上传来非常细微、温凉的触感。
“殷刃。”那人抚上他的手指,笃定地呼唤道。
【为什么?】
殷刃垂下头,无声的思想在漩涡中挣扎。他问不出声音……他忘了要怎么发出声音,他找不到自己的声带与舌头。
【为什么要回来?】他无法将想法传达给那个人。
“孔宛青的能力是诱发负面情绪失控。”像是猜到了他的问题,钟成说自顾自回答,“档案馆里,思想动摇本来就非常危险。”
殷刃强撑着最后的清醒,伸出那只手,非常轻柔地将钟成说往外推了推。
【所以你需要离开这里……】他心想。
“所以我认为,在这种时候,你尤其不应该‘独处’。”
钟成说的味道再次靠近,温凉的体温再次抚上那只伤痕累累的巨手。
“我不希望你从此离开。”
【……你不要命了吗……】
殷刃艰难地指挥那只手,再次轻轻推开钟成说。
自己一旦彻底失控,钟成说必死无疑。
科学岗的弱点十分明确。凶煞具有实体,哪怕钟成说强到免疫凶煞之力,自己也能把他拍成肉酱。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我死在这里,说明我做了错误的判断。”
钟成说仿佛能够读到他的心思,那人的声音轻柔和缓,尝起来像是微甜的清茶。
“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这种原因死去。”他说,“只是一种非常普通的结局。”
他再次走了回来,步伐坚定如昔。
【……我不……明白……】
“殷刃。你是我见过最有人性,最珍惜生活,也是最强大的人。你会挣扎到最后一刻。”
空气震动,语调变化。模糊的色彩中,殷刃能隐约感觉到,钟成说露出一个微笑。
“在你放弃之前,我绝不会让你‘独处’。”
这一回,钟成说闭上眼,微微放松身体。
他倚上殷刃的掌心,柔软的发丝扫过指缝,面颊蹭过掌心皮肤。那人的呼吸小而轻,却在一众混乱中那样鲜明。
坦然、平和、甚至是安心的。
钟成说就那样靠在殷刃掌心,周身氛围分外平静。
【……】
躯体的膨胀中止,生锈的思维开始转动,窒息的痛苦中吹入一丝风。
殷刃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天台之上的那个瞬间。
【你不问?】与郭围交涉前,他忍不住发问。
【我不会喜欢一个没有惊喜的人。】忘记了“喜欢”的钟成说如此说道,【我说过,我要亲眼看。】
此时此刻,你同样想要亲眼看,是吗?
面对逐渐崩溃的凶煞,一个科学岗什么都做不到。殷刃却奇迹般地感受到一丝平静,钟成说的体温浸润着他的掌心,呼吸一起一伏。
殷刃又想起许久之前,在办公室内等待自己,陷入熟睡的钟成说。
那人趴在桌子上,睡得非常熟,吐息湿润而温热。
以及更久、更久之前的那个雨夜。
一直以来,殷刃只想着活一天赚一天,他不喜欢回头看。但在这一刻,他从未那样想要回到过去。Χiυmъ.cοΜ
倘若结局已经注定,至少……他至少,想要好好告别。
无边的黑暗中隐隐闪出一丝火光。
失控的恶性循环中,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
恐惧与绝望浪潮般洗刷着他的脑海,它们将破碎的思考逐渐带走,却冲刷不掉那最为微弱的,最为本能的一点思想。
之前他为什么想要顺势与钟成说“试一试”呢?
他又为什么想要探究那人的秘密,在“在意”方面争个高下呢?
殷刃想不起来了。
可他依旧……牢记着一些,本应比这些更细小、更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那只蜷在胸口的手臂颤抖着伸出,它轻轻探向钟成说的方向,张开了紧握的拳头。
那只巨手的掌心,有什么东西泛出柔和的光。和巨大的掌心相比,它像是单薄的碎屑——
一包微微变形的无水洁面巾,散发出薄荷的清香。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记得为他留着。
钟成说的动作凝固了几秒,他膝盖抵上另一只手,把那包无水洁面巾抓在了手里。那人的气息转向,应该是又在看自己。
恐惧的漩涡底部,绝望的深渊之下,生出一点无谓的忐忑与好奇。
殷刃想看看钟成说的表情,不知道那人喜欢薄荷还是芦荟?
为了方便行动,他只能在身上带一包。
钟成说没有立刻使用它。
空气在流动,钟成说将它小心地拢在怀里。随后那人在他手旁动弹片刻,像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
“好巧。”他说,“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钟成说将什么放入巨手掌心。
混沌的思维中,殷刃死命挤出更多清明,试着去探查那东西——
一包印着夸张笑脸的,色彩缤纷的巧克力豆。
黯淡的雾气中,它相当扎眼。
【……】
那人的动作很是认真,毫不在乎这幅情景的荒谬程度。
【……你这个人啊……】
在那个短短的瞬间,殷刃只想要笑。
尽管他找不到自己的嘴角,乃至于面庞。无奈、愉悦、放松一起涌上心口,瞬息之间,色彩斑斓的情感盖过了黑暗。
几分清明回归。殷刃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他用尽全力维持清醒。
束缚、梳理……秩序。
巨大的怪物略微起身,红纱下的翅膀唰啦展开,周身封印无风自动、喀喀作响。殷刃所有的手指疯狂抽搐,只有拢着钟成说的那只克制地颤抖。
驯服、融合……支配。
黑暗中那点火光越来越亮,混乱与腐败逐渐褪去。他体内的凶煞之力不情不愿地俯首,恶性循环彻底破碎。
雾气变淡,红纱轻轻舞动。周遭的景象愈发清晰,各种知觉渐渐归位。
而钟成说似乎在思索别的事情。
见殷刃没有收回那只手,思考几分钟后,钟成说:“我懂了,你不好撕包装。”
【没这回事。】
可惜钟成说听不见,此人爬上殷刃的手心,他撕开那袋巧克力豆,将色彩鲜艳的糖果倒入巨手中央。
下一刻,它们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如同沉入沼泽。
甜蜜而苦涩的味道,殷刃想,他很喜欢。
……他也很喜欢送出它们的人。
带着血意的雾气中,数百条手臂停止了颤抖。
拢着钟成说的手收起五指,把人虚虚攥在掌心。钟成说靠在殷刃的手指上,他并未绷紧身体,姿态放松得像在休憩。
收起的手臂如同层叠的花瓣,那只手被殷刃拢在胸口的位置。
近乎一个拥抱。
失控而狼狈,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解脱。
“钟成说……”
红纱之下,头颅的轮廓处,传来隐约而扭曲的声音。
“我们……咳咳,我们……”
“我们‘试一试’吧。”
透过隐约的“红纱”,殷刃扭曲的视野里,他看到了钟成说一本正经的脸。
“好。”
钟成说双手搭在殷刃的拇指指根,答得郑重而利落。
紧接着他挪动了会儿,从西服内袋掏出小本子和纸笔。
“那么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钟成说微笑起来,愉快地在本子上记了两笔。
“是啊。”殷刃又想笑了。
他伸长手臂,将钟成说轻轻放在地上。
最后一点混沌也被清醒盖过。
红纱飞扬,就着雾气旋转。翅膀拢起,手臂缩回。巨大的身影坍塌般收缩,无数色彩被吸入一个人类大小的身形。
名为“殷刃”的凶煞终归没有成功降世。
殷刃缓缓落在地上,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废墟崩塌,山影消融,记忆的幻影彻底散去,周遭又变成黑暗的校园。
恍如隔世。
殷刃脑袋胀痛,四肢微麻,心情却格外舒畅——
经此一役,他对凶煞之力的掌控力大为提升,比起抠抠搜搜挤出一点,他现在能安全动用大概三分之一的力量。
而且他收获了千年来第一个恋人。
……除了身上的长衫未能复原,一切都还好。殷刃默默把自己裹进头发。
鬼王大人体型缩小太多,他与钟成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大不少。
皮鞋踩过石砖地的声音响起,钟成说快步走到了殷刃面前。
他冲殷刃微微张开双臂。
“怎么,想让我带你飞?”殷刃有点生涩地动着舌头。
“不,”钟成说表示,“我想要个拥抱。”
“拥抱啊……”
殷刃拨开脸前的长发,有些小心地抱了上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发丝,钟成说的身体很温暖,心跳快而有力,并且有逐渐加快的倾向。方才在自己掌心,钟成说显得脆弱不堪。这会儿抱进怀中,他又散发出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黑暗的意识里,沉静的拥抱中,殷刃悄悄侧过头,吻了吻对方发红的耳廓。
钟成说的怀抱登时收紧,那只耳朵红了个透。
“你接住我了。”
殷刃顺势抓紧对方西服的后背,解脱似的叹息。
“我们回家吧,钟成说。”
“嗯。”钟成说脸埋在殷刃颈窝,“这次的报告有点麻烦……”
殷刃:“……”
殷刃:“……别这样,我差点又失控。”
绝望来得太突然,他心跳都停了一瞬。
……
果然,二位的回家之路没有那样顺利。
十五分钟后,校园恢复为夜间的景象——殷刃解开红绳,用煞气救醒了昏迷的郭围。
三个人沉默地坐在教职工宿舍里。
四包无水洁面巾被搭档俩用了个干净,殷刃套上钟成说的睡衣。果不其然,睡衣快速化为黑色长衫。
眼下两人坐在同一张床的床沿,殷刃仔细地擦着钟成说脸上的肉泥。
那是孔宛青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痕迹,必须彻底销毁。
“孔宛青直视了我的本体,然后炸掉了。”殷刃咽了口唾沫,小声确认。
“是的。”时值凌晨四五点,钟成说打了个哈欠。
“符部长有可能在外面布置出口,我们出门就会撞上。”
“是的……”
“你们想出去的话,我一会儿就能把你们送出去。”郭围一改之前的阴狠,他局促地看着地面,“我不知道那个孔先生是坏人,抱歉,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事没事,同学,你千万别彻底开放校园。”殷刃痛苦地按住脑袋,“我们得先想好借口。钟哥,咳,成说,你有没有想法?”
可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钟成说靠着床头睡着了。
殷刃:“!!!”
殷刃:“……”
鬼王大人唉声叹气了几秒,他翻到行李箱内的睡帽,轻轻给自己的男朋友扣上。
算了,他想。
“‘事态太复杂,最好不要说谎,歪曲细节就好’……对吧?”殷刃指尖蹭过钟成说的发梢,拿腔拿调地学着对方的口气,“郭同学,帮我放开一点校园封闭。”
随后殷刃回到行李箱边,扒拉出备用的单边耳机和腕环。
“喂,特调九组。小河姐,听得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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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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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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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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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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