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铁马寒衣江湖行>第六十九章、彻夜难眠
  没移氏道”那日打猎受伤之后,我大约在宫中静养了三个月之久,待得痊愈之后,想到自己的性命可说是芝娜所救,而人家又不肯要我们的赏赐,心里说什么也过意不过,我便想着要去找她,给她一些物资以示感谢。”

  阿依慕赞道“姊姊知恩图报,心地当真是善良得紧。”

  没移氏微微一笑,又道“可是见到她时,她奶奶刚刚去世,无钱下葬,她无奈只得将家中养的两只羊卖了,换了些钱,这才办完了丧事,我见她羊儿也卖了,家徒四壁,也无甚值钱的,便问她愿不愿意随我进宫去,她见我诚心,便点点头答应了。”

  阿依慕微微叹息,心道“这一进宫,芝娜的命运可说全变了。但这一切谁又能料到呢,真个是风云际会、因缘巧合罢了。”

  没移氏续道“进宫之后,她侍候了我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很好,没过多久,我便嫁给了太子,成了太子妃。按宫中规定,太子妃的宫侍,需由太子这边安排,芝娜便被安排去了其它宫中做侍女,自此我便与芝娜见得少了。偶尔见面,她都很快乐地告诉我说,她过得很好,让我不必挂念,我把她当时救我用的丝帕洗净,又在丝帕一角绣了一朵梅花,送还给她。”

  说到这里,没移氏又将丝帕打开,展开一角,上面露出一朵鲜艳欲滴的红梅,没移氏道“绣这朵梅花,是因与我姓氏中的‘没’字谐音。”阿依慕其实也早知这丝帕的角上有一朵红梅,只是不曾想到有这样一桩来历,此刻听她样一说,这才恍然大悟。

  “再后来我随太子随军出征,多半时间在外,待我回宫之后,听说芝娜因为放走那名‘西夏公主’,被父皇杀了。我还曾托太子四处打听,可是太子告诉我说,父皇将她与戒坛寺的那批和尚一起处死之后,都抛去黑风谷去喂了野狼,早已尸骨无存了。现下想来,想必是太子不想让我太过挂怀,有意瞒着我不说,好让我长痛不如短痛。当时我大哭一场,病了半个多月,病愈之后,渐渐有意忘记这件伤心事。我万万没料到今天机缘巧合,竟在此会重见这块丝帕。好妹妹,你说芝娜是你的好姐妹,可是,你是后来才进的宫,你与她是如何认得的?”

  阿依慕见没移氏如此真诚,自忖当如实相告,便道“姊姊,其实我一直便想告诉你,我就是那个失踪的‘西夏公主’阿依慕。”

  没移氏笑道“多谢妹妹坦白相告,其实我心中早有怀疑,就是不敢确定,此外我有一疑问,为何妹妹要去而复返呢?”

  阿依慕遂又将自己如何不屈从于李元昊淫威,以死相逼,最终被幽禁宫中,直到后来通过取戒坛寺烧香,在芝娜的帮助下逃跑,历经藏地大草原雪谷险境,结识了两位义兄妹之事一一说与没移氏听了,又告知说,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义兄妹夺回一本奇书,更是要为自己报杀父之仇。顿得一顿,又恨恨道“我亦要为我的好妹妹,为我受了罪的芝娜报仇。”

  没移氏听罢甚为吃惊,情不自禁握住阿依慕双手道“妹妹,你也知李元昊残暴无比,你要冒险行刺,这可危险得紧。”

  阿依慕道“纵使再险,这杀父的血海深仇也须得仇呀,更何况李元昊还害得芝娜妹妹这般惨状,也害了你和太子……姊姊,我也想问问,你现下过得可好?”

  她未曾料到,她这一句问话,便似在没移氏心上扎了一刀,竟令没移氏心痛到极点,眼中又再垂下泪来“妹妹,我现下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这李元昊,强行,强行将我占有,无休无止地折磨我,好几次我痛苦不堪,择机自戕,但都被他派的宫侍发现阻止,他又拿没移家族人的性命来要挟我,现下,我不得不为了家族人而苟活。妹妹,当日我说你性子与我相似,如今看来,我忍气吞声屈从于他的淫威之下,我当真是远远比不上妹妹你啊。”

  阿依慕连忙劝道“姊姊快别这样说,你我处境不同,遭遇不同,你有那么多家族之人身家性命受制于李元昊,若我处在你的位置之上,恐未必有你这般坚强呢。汉人有句话叫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因此姊姊你和我务必都要好好活着,以图后计。”

  没移氏又道“是,妹妹,我听你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是你说要报仇,我实是担心得紧。”

  阿依慕环顾四周无人,低声道“姊姊,你放心,太子和相国已有安排,便在明日‘西夏公主’的送嫁仪式上,欲一举拿下李元昊。”

  没移氏又惊又喜,却不住担心凶险。阿依慕道“你不必太过担心,听我义兄义妹探得的消息,成事把握极大,只要那李元昊一死,你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没移氏道“宁令哥太子位已被废,他和相国的计划若成,不知下面的人,还会愿意推举他登基么?我倒并非一定要做这倒霉的皇后之位,只是,我实在是担心,弑君是大罪,成功了便罢,若是失败,不知会要死多少人。”

  阿依慕劝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姊姊,我们若能亲眼目睹大仇得报,便是幸事了。至于之后的权势之争,我们不去参与,做到自保便好。”

  没移氏想得一想,道“是啊,且行一步看一步再说。不去考虑这么多了,不然便甚么事都成不了。妹妹你适才说,芝娜如今已被人割去舌头,不能讲话,在浣衣局中洗衣,受这般的苦,我立时让内侍监去要人,将她调到我身边,让她不再受累受苦,妹妹你说可好。”

  阿依慕道“姊姊说的当然好,只是不必急于去要人,还需过了明日再择时机,现下是最要紧的时刻,万万不可引起李元昊的注意,若是明日太子陛下举事成了,再接芝娜接回姊姊身边,更稳妥些。”

  没移氏道“还是妹妹想得心细,便按你说的办吧。姊姊当真舍不得你要远嫁吐蕃,不若明日趁着他们举事,推掉了这门亲事,岂非一举两得。”

  阿依慕道“姊姊,我也极愿陪你,但明日之事如何发展,实是未知之数,还是先要确保太子陛下他们成事才最要紧。”

  没移氏道“好妹妹,上回册封,是我为你准备的礼服,明日你在送嫁仪式上的衣饰,依旧由我为你准备,我们这便去试一试吧。我和你今天可以说一整天的话呢。”

  阿依慕笑着点头应道“好,那就有劳姊姊为妹子打点了。”

  那边宁令哥亦是一早便将胡振邦与沐寒衣叫到东宫,吩咐人取了两套侍卫的衣饰,让二人在房内更衣。胡振邦本是男子,穿上侍卫服后自是毫无破绽。而沐寒衣因是女扮男装,虽换了侍卫男服,但面上看起来便似一个稚气未脱的漂亮少年,反而极易惹人注目,胡振邦与宁令哥都颇为担心为人识破。

  沐寒衣对镜照得一照,从怀中掏出些水粉,粘土类的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一会儿竟将自己扮成一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胡振邦与宁令哥看了她这一手易容之术,不觉大为赞叹,若是在外面相遇,二人几乎不敢相认了。琇書蛧

  宁令哥又将明日如何抬送礼品的事项一一交待了。胡沐二人记下了,稍加熟习宫仪规矩,便完全看不出破绽。

  当天夜里,便是宫中举办送嫁仪式的前夕,这一夜众人俱都各怀心思,侧夜难眠。在绛福宫内,没移氏与阿依慕说了大半宿的话,两人既期待大仇得报,又担心举事失败,自然无心安然入眠。

  在东宫中的废太子宁令哥亦是心中忐忑,既怕找来的野利浪烈与阿依慕俱不能得手,又担心杀死李元昊之后,没藏相国会不会拥立自己为王。

  与此同时,东宫旁的两间屋内,胡振邦与沐寒衣各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二人亦在心中推想了无数次明日仪式上可能发生的事件和变故,既忧心阿依慕安危,又担心《武经总要》落入李元昊之手。两人皆知那没藏讹庞已将三军重军布置在皇宫周围各处,一旦兵变,势必大乱,要取书与脱身势必变得更为艰难。

  众人俱各怀心事,好不容易挨到清晨,便早早起了床,梳洗沐浴焚香,各司其职,各就其位。

  胡沐二人一早便到太子东宫,将太子的送亲礼盒抬了,送到皇帝的丹犀殿外,他二人俱已将兵器贴身藏了,外人并不知情,只道这二人是废太子手下之人,也不多问。

  到皇宫一路之上,胡沐二人放眼望去,短短一夜之间,皇宫内外俱已张灯结彩,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

  大夏皇宫前、中、后三殿都已用大红绸带搭起彩架,宫门及窗棂之上,处处可见大红双喜字、吉祥联语、吉祥图案、吉祥剪纸。

  从丹犀殿到绛福宫的青白砖石御道上,皆尽铺满红地毯,御道两侧各式彩灯足有数百对,布置得如同天宫仙境,人间鹊桥。

  辰时一过,文武百官俱到皇宫丹犀殿外聚集,李元昊端坐龙位,没移氏坐右侧凤位。李元昊问道“皇后,‘西夏公主’准备得如何?”

  没移氏回道“已在绛福宫恭候。”

  李元昊道“甚好,甚好。”

  不多时,内侍监来报“启禀皇上,吐蕃特使国师松赞普奉吐蕃额驸送彩礼已至午门外恭进。”

  李元昊大喜道“那吐蕃特使带了哪些彩礼来?”

  内侍监答道“先行送达的有黄金一千两、白银一万两、缎五百匹、另有骆驼廿匹、马匹十八匹、青羊八十只、另有金银茶具和银盆等财物若干。”

  李元昊道“除此之外,特使可有特别提到甚么?”

  内侍监道“回皇上话,吐蕃特使说,另有经书一十二卷要亲自面呈皇上,要皇上亲眼看过了,放心了,他才安心。”

  李元昊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这吐蕃特使倒是懂事得紧。”

  这时候,钦天监报吉时已到,宣迎亲队伍进得午门,正准备经崇义门、中泰门、大夏门进殿。

  宁令哥与胡、沐二人皆在殿前,和百官群臣听宣呈礼上朝,忽听得号角齐呜,鼓声喧天,一队人马远远地走向殿前。

  当先马上一老者,头戴黑色羊皮帽,身穿黄色长袍,举一根禅杖,面容清瘦,双目炯炯,虽骑在马上,亦显得身材极为高大,正是吐蕃武功第一高手松赞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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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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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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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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