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你给我退边儿去,少废话。”李云光对办事员吼完了以后,扭头对关破军说,“你还记得各为其主,那你记得你是什么吗?你是一个军人,你现在在干什么?于公,你在帮一个杀人魔!于私,你这是在帮霍飞弦么?他如果把姜臣一家杀光了报仇,下半辈子就永远别想踏进国境线,永远只能做一个流离失所的人。这就是你作为兄弟要帮他的?嗯?!”
关破军的神色如常,狠狠地说:“什么霍飞弦,我不认识。”
李云光瞪了一眼关破军,但关破军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最后,还是李云光先输下阵来,松开了关破军。
关破军擦着被打肿了的脸,啐了一口血唾沫,他舔了舔有些松动的牙齿。
李云光道:“你继续演。不认识霍飞弦,为什么要放霍飞羽走?”
“那是霍飞羽么?我不知道。但修罗要放她走,既然如此,谁也不能挡。”
“你他妈的现在是一个军人,还是你那个狗日的修罗的一条狗?!”
关破军冷声说:“你对修罗放客气点儿,他是我最尊重的军人,也是你的师父。于公于私,我们至少要拿他当兄弟,而不是利用完了他以后就反咬他一口。”
李云光被关破军讽刺得哑口无言,愣了好久,他才说:“你这叫妇人之仁,他杀了姜臣全家以后怎么办?浪迹天涯?”
“为什么霍飞弦要杀姜臣全家?”
“你跟我装什么傻呢,姜臣是他的杀父仇人,你别跟我说霍飞弦这次回宁城是来旅游的。”
关破军喘了一口粗气道:“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啊,从霍起出事到现在16年了,怎么没见你们国情六处来声张正义?”
“我……你问我?这事是你们军部定的,江湖的事不能管。当时的事,我们的调查有结果,影子和霍起夫妇联络的电话,其实都是姜臣匿名购买的电话。可毕竟姜臣没有实际动手杀人,虽然霍家人死光了,但江湖的影响不大,我们不能直接以重大事故为理由插手管江湖的事,江湖的事要江湖管的,你看我今天,就不过是查了一下楚利源,闹出了多大的反应?”
关破军说:“霍起全家死得只剩一个了,我们就无视过去,霍飞弦要杀姜臣全家报仇,国情六处就要阻拦?”
“没错,现在的规矩就是这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们不公平对么?!关破军,老子也不是莽夫,老子也是读过书的!姜臣就算有罪,要不要国家来审判他?他的妻儿老小有什么错?我们是不是应该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你也问问自己,为什么保护不了好人,还要保护坏人。”关破军捡起刚才被打掉在地上的手枪,扭过头来,顿了一下说,“修罗不是霍飞弦,霍飞弦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此时,房车已经开得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李云光就算是想要追也追不上了。
关破军上了自己的车,掉头往昊阳山庄上去,李云光气得踢了一脚轮胎。
“队长,我们还追么?可以让六处的人设卡。”
李云光颓然无趣地挥了挥手:“追个屁,你以为这人真的会一路开着房车往西,回喀孜大本营啊?这使女过来是掳人的,人没掳到,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霍飞弦存心要放她走,我们拦不住,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和关破军还有毒牙的人周旋,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李云光摸了一把光头,道:“算了,回去看看修罗,毕竟是我们的师父,靠,比我小23岁的师父,真他娘的。”
霍飞弦浑身烫的可怕。
“圣女还是胜了你一招,哈哈。”
“爸爸妈妈就是你害死的,霍飞弦,你只配当一个孤魂野鬼!”
“谁是你的家人,你敢告诉他们我是谁,你是谁么?”琇書蛧
“都是因为你的叛逆,才会让姜臣有可乘之机绑架你……“
“都是你!”
“霍飞弦,都怪你!只有死能洗干净你的罪孽!”
“飞弦……”
“飞弦你醒醒?!”
霍飞弦痛苦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色天花板返照着惨白的光。
霍飞弦的视线一片模糊,他用力地睁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了正在输液的点滴和楚梦歌担心的脸。
“修罗,你醒了?”
霍飞弦明明听见楚梦歌叫他霍飞弦的,可是看见他的眼睛睁开以后,就改口了。
也是,他的身份马上就要藏不住了。
“你身上的伤不严重,几刀都没有扎中要害,不过失血过多了,只是手上的伤,医生说了,你不能乱动,一定要好好休息。”
这个时候,霍飞弦看见李云光也走进了病房。
“你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李云光那贼不拉几的样子,霍飞弦感觉不对劲,李云光没叫他名字。
但他的脑袋疼得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刚醒啊?不能说话?”李云光道,“好好休息吧,你这几刀不严重,肯定不如在巴格达打穿你肺部的那片弹片严重。哎,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只有我儿子的岁数,可我那个儿子,呵呵,在学校里上个学期还挂科呢。”
这是楚梦歌第一次听李云光提到儿子的事,她还以为像李云光这样危险工作的人都没有家人的呢。
霍飞弦看着李云光抱着的那个大到蠢的果盘,挤出一丝笑说:“云光老哥,你不会是过来找我闲聊的。”
李云光摸着自己的光头:“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啊?真是来看看你的,听医生说你的情况好转了,随时可能醒,我就来看看你,刚才听见里面有声音,我想是你醒了,就赶紧过来了。”
霍飞弦心里其实有点儿不耐烦,他不知道李云光的肚子里买着什么药,但可以肯定,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算不是想吃鸡肉了也不可能是来串门的。
见霍飞弦一直不说话,李云光自己也无聊了,就干咳了一声,说:“刺伤你的那个,那个女的,你知道我在说谁,我抓住了,那个,我事先没和你通气,所以……”
飞羽?霍飞弦的心里一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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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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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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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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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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