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济癫和尚叹了口气,却是伸出手中破扇,冲着唐僧轻轻一挥,顿时,唐僧一阵头晕目眩,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莫元眉头一挑,抚掌笑道:“好一手梦里乾坤的神通,迦叶尊者,朕久仰大名。”
“臭和尚这会来捣乱,当真是好没眼色!”嫦娥玉脸一冷,出言呵斥道。
济癫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他低低喧了声佛号,收敛一身狂态,毕恭毕敬的与几人行了一礼,道:“贫僧见过真武帝君,见过嫦娥仙子,见过大神龙将军,今日贫僧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方才癫狂模样,不过是在唐僧面前伪装罢了,如今唐僧入眠,他自然不敢在几人面前无礼。这几位神魔,便是最弱的大神龙都是太乙金仙,真武麾下大将,更不必提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和真武帝君当面了,便是如来在此也要持礼,更无论他了。
莫元道:“无妨无妨,吾等方才都是伪装,只是尊者次来,未免不合规矩,朕也并未为难这取经人,只是考验一番他取经之志,如何要劳得尊者亲临?!”
便是唐僧真的一口答应下来,嫦娥也不可能嫁给这么个秃头玩意,人家只是来帮忙演戏的,可不是来假戏真做的,这唐僧还没那么大的魅力!
莫元只是想借此刁难刁难佛门,并不曾想要杀了这和尚,杀了这和尚无疑等于掘了佛门的祖坟,莫元和佛门的仇恨虽然不可化解,但是谁让他道行不够呢,人家有两位圣人坐镇,他却是不敢做的太过火,不然的话,那两位圣人当真会发疯的!
他想的是如观音等人四圣试禅心一般,便是这和尚真的沉湎嫦娥的姿色里,他也只会将其扔在这荒郊野外,拍拍屁股离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佛门竟然是如此护犊子,不过一个测试罢了,竟然还派了一尊大罗金仙来助唐僧,当真是对他防范到了骨子里!
济癫又是一声苦笑,他道:“好叫陛下得知,非是贫僧愿意来此,只是佛祖法旨,贫僧不得不遵从罢了。嫦娥仙子,美名三界皆知,玄奘师弟修为浅薄,只怕不能抵挡,贫僧这才助其一臂之力,还望仙子与陛下,不要怪罪贫僧擅自上门的罪过。”
莫元心中冷笑,这厮想的倒是美好,打乱了他的算计,还想全身而退,当真是做梦。那唐僧是取经人,轻易不能动,可是这和尚又不是,还不是任他拿捏?!
只要不把这厮打死了,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一念至此,他眸中露出了几分玩味之色,道:“尊者,你可愿与朕赌上一局,倘若你胜了,这些许小事便揭过不提,而倘若你败了,便如这五行山下镇压的猴子一般,朕要将你封印在此千年岁月,你可敢应下?”
“那又有何不敢?!”
济癫笑吟吟的便一口答允了下来,他道:“只是不知陛下又拿什么与贫僧作赌?”
左右不过是千年封印,济癫自问往日打个盹也不止这些岁月,又怕的了什么?琇書網
他与那猴子不同,猴子总共还没活过五百载岁月,在山下自然是觉得极其难熬,可是他禅心早就修炼的不动如山,而且被封印在此千年,说不得还能借机躲过五百年后的魔劫,他自然不会拒绝,更不必提他还未必会输!
见得迦叶点头,莫元笑眯眯的指着唐僧道:“咱们便以这位玄奘法师作赌,你这梦里乾坤的神通不是要助他看破红尘,斩断凡念吗,朕便赌,在朕不插手的情况下,这玄奘法师醒来之后依旧断不得凡念!”
“那便一言为定!”济癫笑着应道。
他这梦里乾坤,可以在梦中经历一生,而梦由心生,这梦必然是根据其人内心最深最执着的念头所化,结局吗,则必然是导其向善,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
自从修成以来,百试百灵,只要莫元不插手,却是绝不可能出现差错。
这两人定下赌约,唐僧却是浑然不知,他在梦境中醒转过来,已然是天色昏暗,两根龙凤花烛点燃了一半。
举目望去,唐僧发现自己的僧袍早就换成了一身大红吉福,这房间之内,四处都是红艳艳的喜字和彩绸,而在那一张象牙大床上,则是坐着一道大红嫁衣的倩影,曲线婀娜,皓腕如雪,不是那阿娥又是谁?
唐僧不由得一阵出神,这一幕场景,昨日间在他梦中已然出现过,殊料今时今日,竟然成为现实,你叫他一时间如何能信?
正在踌躇思虑之际,却听得那道倩影呼唤道:“夫君,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良宵苦短,可莫要耽搁了吉时才是。”
这一道女声犹如黄莺初啼,声如银铃,极是悦耳动听,一下子,唐僧的脑海之中,什么都不剩下了,取经、和尚、还俗等等念头,此刻尽数都化作了眼前这一道倩影。
他走上前去,双眸之中闪动着情欲之火,轻轻挑开那一袭红布,望着展露在眼前的绝世容颜,当即便拥了上去。
被翻红浪,一夜风流自不消说。
翌日,见过岳父岳母,唐僧便沉湎在了温柔乡中不可自拔,莫家庄家私丰厚,也不必他有什么一技之长,只是每日陪着娇妻,闲来读些佛经杂文,悠闲度日。
不久,阿娥便为其添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一儿一女,生活更显美满。
然而福兮祸所依,这般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莫元出门打猎,却是一时不慎,跌落深山,尸骨无存,而没了这位太保坐镇,庄中主人只剩下了老夫人与他夫妇二人,俱都是老弱之辈,庄中那些仆役立时便起了旁的心思。
这些仆役俱都是山中的猎户,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莫元活着的时候,有他的武力震慑,自然不敢有人起旁的心思,可是没了其人活着,光靠一个唐僧文弱书生,如何能吓得住这些人?
莫元死后没多久,这些仆役便趁夜扮做了劫匪,将这庄子洗劫一空,还将老夫人与唐僧的一双儿女尽数斩杀,唐僧奋力出逃,侥幸逃得生天,可是阿娥却是沦入贼手,最终成了匪首的压寨夫人。
唐僧心痛如刀搅,可是他原先是个和尚,在这两界山左近,举目无亲,孤身一人,便是心中不满又能如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最终,却是做回了老本行,剃度出家,再次为僧。
不过眼下的僧人,比原先的僧人想比,心境大不相同。
原先的唐僧,胸怀苍生疾苦,想要求取真经普度世人。
而现在,却是一个将所有痛苦所有难受情绪俱都压抑在内心之中,借出家避世,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物。
一晃眼间,便是二十载岁月过去,而唐僧也混上了方丈的位置,得益于他精湛的禅学修为,他所在的寺庙更是成了两界山处香火最为旺盛的大寺。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他在寺中迎客,有小沙弥来报,说是有贵客上门,他当下出门迎接。
贵客是将军夫人与公子,两人随将军一同回乡省亲,那夫人素来笃信佛法,闻听此处佛寺大名,是以要前来进香。
唐僧闻听沙弥的信息,心中了然,他做方丈多年,伺候过的贵人虽说不多,却也是绝不在少数,尤其是这等武官家眷,最是信佑神佛,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然而等他在禅房之内,见了那夫人和公子,苦修二十余载的禅心当即告破,双目之中,泪水当即翻涌!
却见得那夫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冰肌雪肤,身材丰腴,一张玉颜倾国绝色,与往昔比,少了几分青涩,却多了几分成熟,别样艳丽。
只是可惜,如此美人,那一双美眸里,却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之色,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美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阿娥!
唐僧心绪翻涌,可是禅房之中人多口杂,他纵然再是情绪激动,也不敢显露半分,只能强行压下,不过其人一双手掌,却是不断颤动,显露出他激动的心绪。
阿娥有些奇怪的望着这方丈,与她不同,唐僧二十年苦难折磨,佛寺之中,生活清苦,却是模样大变,面上爬满了皱纹,只有些许熟悉的轮廓,依稀仿佛故人。
不过阿娥也不以为意,昔日遭逢大难,那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早死了多少年了,这世上相像之人不知凡几,这些年她也没少遇见。
她道:“禅师倒是与妾身昔日的一位故交极是相似。”
唐僧心中一痛,险些抑制不住,当场相认,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强自平静的道:“夫人说笑了,贫僧从未见过夫人。”
那阿娥笑了一笑,不再言语,而接下来便是如同往常陪伴贵宾般的通俗流程,求佛解签,参观寺院,顺带管上一顿素斋。
唐僧从未觉得,这世上的时光竟然是如此之快,转眼之间,天色已晚,妇人便要离开。
他根本不得空与这妇人独处,亦无法向其吐露身份。
最终,眼睁睁的看着阿娥离开,他心痛如绞,却是潜人打探身份,最终知晓,这位将军,正是当年灭了莫家庄的匪首。
他外出投军,很是有一番际遇,立下不少军功,最终飞黄腾达,成了一方大员,更有娇妻在侧,膝下儿女双全,好生羡煞旁人!
唐僧暗骂老天不长眼,心中已然动了报仇和与阿娥相认的念头。
只是人家是武将出身,不说自己身手,但是森严护卫,便让唐僧无法下手。
踌躇了几日,唐僧终是对于报仇不做幻想,但是和阿娥相认的心思再也抑制不住。
他寻了个做法会的借口,遣沙弥上门给阿娥送上亲笔书写的请柬,他的笔迹,阿娥再是熟悉不过。
然而世事却并不如他所料,阿娥还未曾见到,一日夜间,无数蒙面贼人闯入佛寺,烧杀掳掠,将整个寺庙化作一片火海。
而唐僧作为主持,却没被杀害,反而是被这些贼人掳走,到了一处囚牢所在。
在那里,他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娥,却是见得了恨之入骨的匪首和其儿子。
原是阿娥见了请柬,心神失守,昏厥过去,在昏厥之中,仍旧紧紧抱着那请柬,口中不断呼喊他的名字,被匪首和其子女发现有异,一番追查,顺藤摸瓜之下,那匪首决定对其斩草除根!
没有什么折磨,也没有什么严刑拷打,那匪首亲手一刀,戳中了唐僧的心窝。
迷离之际,唐僧隐隐约约间见得眼前一尊金色大佛,宝相庄严,满脸慈悲,正是那如来佛祖,只听得如来佛祖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红尘疾苦,众生沉沦,玄奘,你还不悟吗?”
……
“阿弥陀佛……”
莫元等人看着那沉睡中的唐僧眼角有泪水落下,随后缓缓苏醒,口中宣着佛号,道:“我佛慈悲,玄奘明白了。”
他所经历的梦境自然是瞒不过莫元、嫦娥等人的眼睛,那济癫和尚笑道:“好好好,你悟了便好,红尘苦难,众生皆苦,玄奘,你定要取得真经,解救众生。”
然而唐僧理都不理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嫦娥,眸中满是深情的道:“原是一场大梦,阿娥施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嫦娥面带笑意,问道:“不知这一场大梦过后,你的心意是否改变?”
“贫僧之意,从未改变,只是这一场大梦,更让贫僧认清了本心罢了。”唐僧一脸沧桑的道。
“认清了本心好,红尘一场大梦,如梦幻泡影,师弟还是早日上路来的好。”济癫笑道。
毫无疑问,这一场是他胜了,不但完成了如来佛祖的嘱托,还赢了真武大帝的赌约,他自是该笑得。
然而下一刻,唐僧所言,却是让他蓦然色变。
只听唐僧道:“师兄,佛不渡人,渡人者,唯己而已。贫僧已然决定还俗,与阿娥成婚,之后带她去长安考取功名,男儿生在世间,唯有自身强大,方能荫妻庇子,方能惩恶扬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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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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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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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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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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