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贺侯和胡大人来了。”
皇帝威严的神情一顿,露出几分懒散来,他张嘴打了个呵欠:“烬儿?胡言?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似的:“今天胡家不是说要为太子办个祈福会?这个时辰应该没完才对,怎么进宫了?”
乔万海摇摇头:“奴才也不晓得,只是瞧着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仿佛是闹了矛盾。”
皇帝叹了口气:“烬儿这孩子,最近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不过毕竟年轻嘛,也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胡言,那可是个小心眼儿。”
还不知道什么事儿,这话听起来就已经有了偏向,仿佛两人之间的矛盾,若是错在贺烬,便是贺烬年轻不懂事情有可原,胡言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小心眼儿非要和他计较。
若是错在胡言……
付悉不敢和朝臣有牵扯,朝皇帝拱了拱手:“臣先告退了。”
皇帝摆摆手,看起来倒是十分心胸宽广,丝毫不在意朝臣的这点小事:“不必如此拘谨,你也算烬儿半个师父,就听听吧。”
付悉只能应声:“是。”
心里却总觉得那句半个师父的语气有些古怪,仿佛是在特意提醒她,他们私底下的交情,再如何遮掩,皇帝也都是知道的。
胡思乱想间,贺烬和胡言走了进来。
看来错的确是在贺烬身上,因为胡言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开始哐哐磕头:“求皇上为臣做主!”
贺烬也跟着跪下来:“叩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有话起来说……”
他见胡言动都不动,目光淡淡的瞥了眼乔万海:“还不去将胡大人扶起来?”
乔万海连忙上前:“胡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快起来吧。”
胡言不甘心,可乔万海的手劲竟然奇大,就算他用尽了力气想跪着,也还是被提了起来。
他僵硬的看了眼乔万海:“多谢乔公公。”
乔万海笑笑,扭头看向贺烬,见他已经站了起来,不由走近了些:“侯爷可有些日子没进宫请安了,皇上可惦记着呢。”
“前些日子病了。”
皇帝眉梢一挑,似乎是想多了,贺烬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先前回来的时候没病,给贺炎赏了官职,没多久就病了。
他心里一哂,气的不成?
他是皇帝,便是喜怒无常些,也没什么不对,这外甥,倒的确有些宠坏了。xiumb.com
虽然这般想,可他面上倒仍旧慈和。
“来近前朕看看。”
贺烬上前两步,却仍旧没靠太近,皇帝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最后索性自己站了起来,走到贺烬跟前端详了他两眼:“怎的休养了这些日子脸色还不见好看?白白辜负了朕让你赋闲的好意。”
贺烬抬头极快的看了他一眼:“只怕是还要个一年半载,才好恢复。”
皇帝摇摇头:“你呀,哪能空闲那般久?”
倒是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让刘太宁去给你看看,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等好了就去礼部吧。”
“谢皇上。”
皇帝这才看向胡言:“胡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如此生气?”
两人说话时一直晾着他,胡言心里就明白,皇帝是要偏袒贺烬了,一时心里有些慌,可来都来了……
他咬咬牙:“皇上,贺侯在臣家中,公然殴打犬子,却连个理由都不给,臣即便无能,也有一片慈父之心,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皇帝面露惊讶:“打了你儿子?此事朕一定问个明白……给胡卿赐茶。”
“谢皇上。”
乔万海连忙去了,他这才看向贺烬:“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自己是苦主,却去问贺烬?
胡言心里又急又气,被强压下的慌乱也涌了上来,毕竟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他是清楚的。
当时一看见胡沁挨打时的情形,他心里就有了猜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口气他不能忍,不然以后在朝中就没办法立足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要来面圣。
贺烬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他一路上后悔不迭,面上却只能佯装恼怒,气势汹汹的进了宫,心里却百转千回的想着要如何替儿子摆脱罪名。
在祈福会上行淫乱之事,即便皇上和太子之间的争斗人人心知肚明,可眼下太子生死不明,面子工程就要做足,此事一出,胡沁必定会被严惩。
好在被轻薄的是个青楼女子,事情这才有了转圜的余地,只要将事情都推到对方身上,说是那女人为了攀高枝,蓄意勾引,这罪责便洗清了。
到时候要打要杀,又与他何关?
可这件事有个前提,不能让贺烬开口。
因此一听皇帝先问贺烬,他就急了,连忙开了口:“皇上,是有人蓄意勾……”
“臣看他不顺眼。”
贺烬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胡言愣住,一瞬间怀疑自己耳鸣了。
然而紧接着贺烬就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臣看他不顺眼。”
这次胡言听的清清楚楚,他不可置信的朝贺烬看过去,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提都没提当时胡沁撕扯那青楼女子衣裳的事,反而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不合理啊……
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可不妨碍他抓住机会,将贺烬的罪责落实,反正他自己都那么说了。
他抛开心里的疑虑,装出气的全身哆嗦的样子来,抖着手指着贺烬,僵硬半晌,随后猛地再次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您可听见了,贺侯他就是如此嚣张,一言不合就……臣那儿子素来乖巧,今日祈福会更是尽心尽力,却遭了无妄之灾,被硬生生打掉了两颗牙……您要为臣做主啊,求您为臣做主啊!”
皇帝也是一愣,贺烬虽然不曾做成过什么大事,可毕竟也是打小就守礼有分寸的孩子,即便是最胡闹的年纪,也不曾做过这般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拧眉看着贺烬:“你说,你是无缘无故就打的人?还是在太子的祈福会上?!”
贺烬没有犹豫,答应的干脆利落:“是。”
这是什么态度?!
皇帝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下桌子:“贺烬你放肆!朕如此宠信你,你却以此为依仗,肆意行凶,仗势欺人,你,你你你……来人!”
乔万海刚端了茶进来,闻言连忙上前:“奴才在。”
皇帝一指贺烬:“拖下去,杖三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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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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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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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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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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