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太子笑了一声,本就十分阴柔的脸庞越发俊秀,竟透着几分女子才有的艳丽。
“孤自是知晓,只是不必多嘴了,反正那么多人,你总是留了几个活口的。”
既然有话不说,那留在这里这么久是要做什么?
像是猜到了贺烬心里在想什么,太子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似是方才这局棋耗费了他许多精神一样,脸上竟露出疲惫来。
他身后站着的侍卫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太子也并不客气,张嘴打了个呵欠:“夜深了,孤也乏了,这就告辞了。”
贺烬侧身行礼,长公主也退了半步。
太子却又看了母子两人一眼,不但没走反而靠近了两步:“孤这次来,一是闲得无聊,二嘛……是来辞个行。”
贺烬一愣,太子要出凉京?
太子叹了口气,却也没特意解释,只是看着外头漆黑如墨的雨夜感慨了一句:“好大的雨啊……”
说完抬脚就走,没再看这母子二人一眼,他身后那侍卫连忙撑开伞,还用胳膊环住了他的肩膀,仿佛是怕他会摔倒一样。
贺烬看着两人离开,抬脚也要走,长公主却喊住了他:“外头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这副样子?不怕着凉?”
贺烬嘴唇一白:“母亲,阮小梨被人抓走了。”
长公主一愣,片刻后竟笑起来:“你是说外头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有人要抓阮小梨?”
她边说边下意识摇头,这怎么可能,再怎么说,阮小梨也只是一个出身不体面的妾室,哪有人会花这么大的……
她神情一顿:“莫非是安宁那丫头?这……”琇書蛧
那可是堂堂皇室公主,何至于如此小家子气?可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这么看阮小梨不顺眼?
她竟然真的和一个妾对上了,还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闹腾……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本宫那些话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长公主越想越气,可事情对方都已经做了,眼下还是要息事宁人的好,不然闹起来,皇家和贺家脸上都不好看。
“事情不要声张,若真的是安宁做的,你将她请来府里问一问,既然是抓走而不是没有当时就下杀手,人在安宁手里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
可这四个字说起来轻巧,真落在身上那也是难熬的。
阮小梨她还小产没多久,身体有没有恢复先不说,人连清醒都做不到。
“我现在就进宫。”
贺烬抬脚要走,长公主连忙拦住他,却还没开口,就见贺烬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狐疑。
她心口一闷,当即窜上来一股火气:“你是怀疑我和安宁同流合污?我便是要杀人,还用得着去外头找人?我皇家的武侍难道不比这些杀手好用?”
贺烬也只是见她拦着自己,才下意识地怀疑了一下,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
可见长公主如此生气,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摇头:“儿子只是不知道母亲为何拦我。”
长公主没好气的看着他:“现在什么时辰?我贺家的确显赫,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谨慎,若你大半夜敲开了宫门,跑到了公主的寝宫里去……明天满御史台的御史都得上折子参你。”
贺烬一时无言,他知道长公主说的对,可如果阮小梨真的在白郁宁手里……
他只是想想,便觉得难捱。
长公主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若是坐不住,就去审问一下抓来的活口吧,再不受待见,也是皇家的公主,无凭无据的,你总不能就这么去兴师问罪。”
贺烬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长公主靠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实在知道人被抓走的时候,她心里是盼着让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最好不去找也不再管,可她知道这话不能说。
一旦说了,就要让儿子对她生出怨怼来,不值得。
反正眼下没了身孕,威胁也不大,就算找回来了,日后也得宠了,那也是未来的侯夫人要操心的事,她就只管看顾着贺烬,别让他因为年轻气盛做错了事,让贺家蒙羞就成了。
外头一道霹雳炸响,将长公主惊得回了神,也惊住了满地被五花大绑的刺客们。
云水指挥着侍卫们将刺客分开关押审问:“谁最先说出有用的消息来,就饶他一命,说的晚的,嘴撬不开的直接杀。”
刺客们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惧,不说话直接杀?这府邸的主人是不是太狠了?
他们抬眼往上首坐着的人那里看去,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期待,盼着他开口训斥那下人一句。
就算受些皮肉之苦,也好过死啊。
可上首那年轻人看过来的眼神,却比下人还凶,活像是连问都不想问,就要直接砍死他们的样子。
杀手们纷纷低下头,虽然他们做的就是人命的买卖,可轮到自己了,怎么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没再开口,可谁心里都想着待会先开口,怎么着都得活下去,反正他们只是拿钱做生意,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因而审讯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云水将一摞供词递给贺烬:“奴才看过了,大同小异,看来这些人没有撒谎。”
虽然如此,可杀手们知道的还是有限,毕竟他们连雇主的面都没见着,只是拿了对方的要求和线索,因而将所有消息整合起来时,出奇一致的那条就变得触目惊心了。
云水嗓音微颤:“爷,他们说雇主的要求是人死……”
贺烬腾的站起来:“不可能,人被抓走了,我亲眼所见……我自己去问。”
他抬脚进了牢房,里头的人一见贺烬眼睛就是一亮:“我是第一个说的,放了我,快放了我!”
贺烬垂眼看着他:“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被问的一愣,随即摇头:“肯定是带回去交差了,我们这行的规矩,谁能拿到人头,钱就是谁的……”
寒光闪过,黑衣人话音戛然而止,片刻后,一颗人头咕噜噜滚落,贺烬转身出了牢房,却随即就进了第二间:“人被带去了哪?”
……
云水胆战心惊的看着贺烬:“爷……”
贺烬垂眼看着手里满是鲜血的刀,慢慢闭上了眼睛:“明日一早往宫里递牌子,我要进宫。”
云水连忙应了一声,又指了指那些人:“剩下的那些人……”
既不能指证,又说不出有用的,留着他们,让他们再被收买一次,再去杀她一次吗?
贺烬眼底漫上寒光:“一个不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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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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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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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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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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