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眼睛一亮,能借这个机会,再提一提孩子的事吗?
她看着贺烬,眼底都是忐忑和期待,嘴唇张了张,却没开口,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烬似乎猜到了阮小梨在想什么,原本轻快的神情褪去,眼神逐渐沉凝下去,他甚至还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和阮小梨的对视。
“明天龙船会在青州停靠,你可以下船去走走。”
这就是没给阮小梨提要求的机会,阮小梨心里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猜到了,要是抄个佛经就能让贺烬改变主意,那之前他就不会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
虽然事情不如人意,可能出去走走还是很好的,阮小梨还是露出个笑容来朝贺烬道了谢。
贺烬没吭声,将金刚经放在桌子上,随手拿了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阮小梨也就不去打扰他,和翡烟一起收拾桌子。
夜里两人睡下的时候,阮小梨其实想问问自己是一个人去,还是带着白郁宁去,但贺烬一直没开口,看起来并不想说话,倒很像是在侯府不爱搭理人的样子,阮小梨也只好闭嘴。
但睡了一觉,阮小梨就想明白了,如果白郁宁要出去的话,那贺烬肯定是会事事安排妥当,不会和对自己一样,一句话就算了。
她其实根本不必烦恼这个问题。
因而第二天一早,她发现船真的停了之后,安安静静的收拾好自己,就等着贺烬出门,然而贺烬却一直在窗前出神,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阮小梨有些急,要是她现在丢下贺烬自己出去,会不会被骂?
可时辰已经不早了,要是再不下去,就要和那些诰命夫人们撞到一起了。
她心里叹气,觉得贺烬可能已经忘了昨天说的话了。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提醒贺烬昨天说的话的时候,男人抬眼看了过来:“你还没收拾好?”
阮小梨一呆,什么叫她没收拾好?她这不是因为他在,所以才不好出门吗?这不耐烦的语气是要闹那样?
她难道会愿意耽误时间……等等,贺烬在撵她?那不就是说可以丢下他自己走?
阮小梨心里一喜,连忙点头:“好了好了,这就走。”
她抓紧了荷包,抬脚就走,出门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贺烬看着空下来的屋子,微微一呆,片刻后,拳头骤然收紧:“阮小梨!”
他抬脚大踏步追了出去,脸沉得几乎滴水,就算追上了阮小梨,也没吭声,浑身都写着很不爽。
阮小梨有些尴尬,小声解释:“我不知道爷也打算出门……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贺烬不客气的打断了阮小梨的话,“谁让你揣测我的想法了?啊?”
阮小梨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要挤兑自己的,还不如闭嘴的好。
所以她讪讪一笑,决定不说话了,但安静了不过几个呼吸——
“你哑巴了?没听见我在问你话?”
阮小梨脸色一苦,这事果然没这么容易就过去……
可她怎么知道贺烬会想要跟着她一起出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船上还有个白郁宁,怎么看他都应该留下陪着对方才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出来?
但这么理所当然的想法,显然不能拿去合贺烬交差的,她纠结了一下,决定随便胡扯一句,她的嘴唇刚动了动——
“你还是闭嘴吧,越说越气。”
阮小梨:“……”
她决定安静的做个花瓶,毕竟能不说话就应付过去贺烬,实在是不能更好了。
何况赶在元宵节期间,青州府还很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她颇有些眼花缭乱,的确也没这个心思再编什么好听的去应承贺烬。
青州虽然离着凉京城不远,风土人情却截然不同,阮小梨看着摊贩将半人高的饼从锅里翻起来,惊得木目瞪口呆。
贺烬瞥她一眼:“锅盔,没见过?”
阮小梨下意识摇头,有点想吃,但不太好意思开口。
贺烬轻哂一声:“你就这么看着吧,等会那饼就自己飞过来了。”
阮小梨:“……”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呢?
就看这态度谁能想到他们是睡同一张床的关系,活像是仇人好吧?
阮小梨被他挤兑的心口疼,倒是把不好意思都丢在了脑后,抬脚走过去:“这个怎么卖?”
“五文一斤,姑娘要……”
他说着话抬眼看过来,瞧见阮小梨一愣,随即就有些结巴起来:“要,要多,多少啊?”
阮小梨看他脸色涨红,心里有些尴尬,虽然这事说不上是自己的问题,可毕竟贺烬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还是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贺烬根本没看自己,目光反倒落在不远处。
她循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瞧见了寒江,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人,虽然看不出容貌来,但直觉告诉她,那是白郁宁和小桃。
这两人也出来了?怎么没和贺烬一起走,反而跟着寒江?
她一时有些理不清思绪,老板又问了她一句要多少,阮小梨摇了摇头,朝贺烬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跟前的时候,贺烬的目光也收了回来,垂眼一看阮小梨空着手,眉梢一挑:“没买?”
阮小梨刚想说话,耳边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可是贺侯?”m.χIùmЬ.CǒM
阮小梨抬眼看过去,发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太子妃之母,仿佛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家里是尚书的职位,是个实权的大人物,还是长辈。
贺烬行了个晚辈礼:“原来是陈夫人。”
阮小梨跟着行了礼,但这位陈夫人只是斜了她一眼,好像是没看见一样,就抬头看向了贺烬:“贺侯今天真是好兴致。”
贺烬的手指蜷了蜷,阮小梨看见了,这是贺烬不耐烦的时候会有的小动作,原来他不止不耐烦和溪兰苑的人说话,和外头的夫人们交谈也没什么耐心。
但他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别的情绪,仍旧是梳理有礼的样子:“青州地灵人杰,自然要来见识一番。”
陈夫人对贺烬的不耐一无所觉:“那倒是巧,我这幼女也是这般想法,非央着我要出来走走……婧儿,还不来见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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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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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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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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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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