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雀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姨娘,你不想去啊?”
阮小梨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怎么会,我这不是在想穿什么衣服吗。”
彩雀也没多想,拉着她欢欢喜喜的去屋子里选衣裳,然而大晚上的,其实穿什么都看不大出来。
而且阮小梨心里还是觉得贺烬大概并不想让她出去,看见她说不定还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是要低调点好。
于是她仍旧穿了那件黑衣裳,跟在一群姨娘后面,在夜色里慢慢往湖边去。
大概是她们去的太晚,湖面上已经被各院的丫头们放了不少灯,白郁宁也已经到了,正站在湖边,含笑看着丫头们说笑。
她披着月白的斗篷,被周遭的灯光一衬,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阮小梨一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越发不想过去了。
然而彩雀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见她慢了,就轻轻拽了她一把。
阮小梨被她拽的往前一步,这才瞧见站在白郁宁身边的贺烬,原来他也到了。
大概是这边人乌压压来的太多,贺烬被脚步声惊动了,扭头看了过来,阮小梨一把拉住彩雀,悄悄掩藏在人群里。
好在男人大约根本不在意谁来了谁没来,只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阮小梨松了口气,拉着彩雀跑到了不起眼的假山后头,借着阴影的遮掩,她点亮了自己的河灯。xǐυmь.℃òm
彩雀看着那群笔直的朝着贺烬围过去的姨娘们,忍不住嘁了一声:“有什么用啊……”
阮小梨没理她,轻轻将河灯放进了水里,然后虔诚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在她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发生过被神佛保佑的事,但她仍旧心存期待,希望偶尔,有哪位神明能听见自己的祈求,让她的愿望成真……
彩雀忽然叫了一声:“姨娘,你那河灯上是不是忘了写东西了?这愿望怎么实现啊。”
阮小梨心虚的扭开头,她不是忘了,只是不太敢写。
如同贺烬所说,正妻还没过门,她一个妾就想生孩子,似乎的确有些不知好歹。
彩雀叹了口气:“奴婢再去姐妹们那里看看,说不定谁还有多的河灯,咱们再放一个……”
她话音未落,湖面忽然起了风,两人都被冻得一哆嗦,不自觉地靠在了一起。
彩雀吸了口凉气,却又有些幸灾乐祸:“这风起的真是时候,姨娘你刚才没仔细看吧?孙姨娘穿的是单衣,一路上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定现在脸都冻青了。”
阮小梨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天暖和了,可也还是冷的……她可真霍的出去……”
她说着抬头看了远处一眼,没看见孙姨娘,倒是看见了贺烬,他周遭都是灯笼,照的那张素来冷淡不耐的脸上竟然都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那张脸并没有看向这里,不过是因为凑巧她和白郁宁在同一个方向,才能看见。
阮小梨垂下头搓了搓手指,犹豫了一下才又抬眼看过去,对方这次正低着头和白郁宁说话。
“起风了,回去吧。”
白郁宁看了眼热闹的人群,轻轻摇了摇头:“难得这么热闹,我想多待一会儿。”
她说着就被寒风吹得一抖,连忙抬手抓住了衣襟。
贺烬看着不远处不停偷看自己的女人,不太明白这里的热闹有什么好稀罕的,等他的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发现白郁宁竟然也在看自己。
他微微一怔,有些没看懂这目光里的含义。
一阵寒风又吹过来,白郁宁搓着手轻轻呼了口气。
贺烬恍然,原来白郁宁是冷了,想要他身上的大氅。
他没有犹豫就脱了下来,抬手披在了白郁宁肩膀上,白郁宁羞涩的笑了笑:“多谢贺大哥。”
贺烬摇摇头,脑海里却忽然想起阮小梨来,那天,她明明也是很冷的。
他不自觉地扫视了一下人群,并没有阮小梨的影子,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今天竟然没来吗?
他念头刚冒出来,一个小丫头就跑过来传话,说谢润请他去一趟书房。
白郁宁听见了,眼底露出失望来:“贺大哥又有公务要忙吗?”
最近贺烬时常不见人,今天难得露面,她还以为对方能多陪陪自己呢。
她声音里的控诉十分明显,贺烬略有些尴尬,白郁宁在侯府无亲无故,难免不安,自己的确应该多照顾她,可……
但不等他说什么,白郁宁又笑了:“还是公务重要,贺大哥快去吧,我这里没什么。”
听起来倒像是为了不造成贺烬的困扰,强行压下了心里的委屈,贺烬心里的尴尬慢慢变成了愧疚。
“等此次巡游结束,我便能空闲一些了。”
白郁宁点点头,善解人意道:“贺大哥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正经事,我这里不要紧的。”
贺烬这才转身走了,他一走,姨娘们顿时没了兴致,也三三两两告辞了,小桃看着姨娘们的背影,不屑的嘁了一声,嘴唇一张,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却看了一眼白郁宁。
这位她打小伺候着的姑娘,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可这副样子,却极容易让她想起来前些天的那一巴掌,从那天过后,白郁宁对她就冷淡了很多,这让她多少也收敛了一些颐指气使的毛病。
小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姨娘们,而是看了眼贺烬离开的方向:“姑娘,你怎么就让侯爷走了?这些日子他可就来了一回。”
白郁宁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男人嘛,总是要看重事业一些的,他知道我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就行了,何必再做多余的?”
再者说,女人的纠缠,未必就会让男人觉得高兴,若是掌握不好分寸,还会适得其反。
她看了眼姨娘们离开的方向,这些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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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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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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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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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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