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盒子打开,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里面一颗绿油油的东西不停跳动。
“有这个,你给他试试这个。”
那郎中看着眼前之物,脱口而出:“大如铜钱,气腥难闻,离体而动,这…这莫非是血蟒胆?!”
上云忱点头。
郎中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此物只要尚有口气,阎王手中都能抢回来。”
他快速翻出几味药,研磨成粉,将血蟒胆挑碎以开水做汤,将血蟒胆和药粉调和成浆。
“公子帮个忙。”
上云忱掰开夜冥岚的嘴,黑绿色的汁液灌入口中。
可,一碗药下去,夜冥岚无动于衷。
一只白羽鸽扑棱棱的飞落窗棂,上云忱将窗户打开,从鸽子的脚踝上取出信笺,一行清秀的行楷映入眼帘:忱哥哥,找到人否?玨儿担心。
上云忱问郎中借了纸笔,回了几个字:已寻到,勿需担忧,念。
信笺塞进鸽子的脚踝,他将鸽子送出窗外抬手一扬,扑棱棱的声音响起,鸽子迎空而上。
窗户关上,一室温暖,可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阎王手中都能抢回人吗?”
老大夫思索着将手探向夜冥岚的腕上,脉搏虽然略显虚弱,但已然近乎常态,且肌肤温润,脸色已近显红润,按说应该恢复了,怎么可能不醒?
老大夫沉思片刻捋着胡子道:“许是先前受冻太久,需要刺激一下。”
“哦?怎么刺激?”上云忱问。
老大夫再次翻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根长约一尺粗似竹签的蟒针,指尖点了点夜冥岚的锁骨窝,边行动边解释道:“只要将这蟒针沿着胸骨内侧的天突穴刺入,再以白酒点烧,便可。”
说着,老郎中的拇指朝着夜冥岚锁骨窝内的天突穴按下去,那一尺来长的大蟒针就要往里扎。
原本昏厥的人蹭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行了行了,我起来了。”
老大夫悄悄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
上云忱给了银子将人送走,关上房门看向小媳妇般满脸怨气的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蟒胆的作用,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脸上的疤痕竟然略显浅淡了些。
夜冥岚头侧向里面,也不看他,脖子向上梗着,肩膀时不时的抽搐两下。
“夜冥岚,你……”
“你还救我做什么,死了一了百了,我就是个多余的,惹人厌!”m.χIùmЬ.CǒM
“我已娶妻。”上云忱声音里充满认真。
夜冥岚骤然回头,狭长如画的双眸红彤彤一片,“我知道,你堂堂王爷,多娶一个怎么了?”
上云忱懒得跟他废话,收拾狐裘准备走人。
夜冥岚快速跳下地,高高的个子此时却显得无比单薄。
他看着上云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卑微而倔强:“上云忱,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上云忱骤然回眸,气势全开,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汇聚在他银色的瞳眸里。
“你才知我几日?你又恋我几时?顾逸玨,是我上云忱前世今生的命换来的挚爱,今生是,来生亦是!”
看着他脸上犹如溪流的泪水,上云忱的语气不禁放缓了几分。
“冥岚,”他第一次如此称呼,“我的心不大,已然盛满,那里的人,只有他——顾逸玨!”
夜冥岚嘴角逐渐向下,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他抬起袖子像个孩子似的,负气的擦了把泪,“可是玨儿都答应我了,他说他不介意,你怎么出尔反尔,呜呜……”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毫无尊严,毫无廉耻,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客官,发生了什么事?要报官吗?”
上云忱脑瓜子嗡嗡的,打开门:“不用。”砰的关上。
夜冥岚扯过袖子抹了把鼻涕,什么北靖第一美人,去他奶奶个腿。
他喜欢的人都没了,还不许他哭,他凭什么不能哭!
上云忱站定,周身寒气逼人,锐利的目光直锥骨髓。
夜冥岚哭泣的动作一顿,看着他的神情小心肝一颤,他……他不哭了还不行么。
上云忱见他终于不作了,可算松了口气,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老妈子似的给他拿过鞋子,披上披上狐裘。
夜冥岚乖乖的享受他的伺候,但已经不如先前那么难过了。
上云忱给他系好带子,漠然转身,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多耽搁一天,北靖就要多死上万人。”
夜冥岚这才想起要事,一时间内疚不已,什么委屈难过通通丢到一边。
顾逸玨接到了暗一带回来的消息,陈丞相已经带着人马攻陷了临城,许建国将军现正带人围剿,就等这面支援。
可上云忱和夜冥岚没有回来,他们怕出意外谁也不敢挪动,只能派出部分兵马支援。
“王妃,您别担心,王爷一言九鼎,说能把人带回来,就一定能。”暗一安慰道。
顾逸玨点点头,忽然感觉少了个人:“曲成仁呢?”
暗一摇头,看向暗二:“你看见了吗?”
暗二也摇头:“好像今早起来就没见到过他。”
就在这时,一串马蹄声传来,众人瞬间起身奔出营帐。
本以为是上云忱回来了,结果出去一看,竟然是林悠悠。
顾逸玨心头一紧,难不成知道夜冥岚出事兴师问罪来了?
几人警惕的看着她。
林悠悠攥紧马鞭,从马背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扫向营帐,“曲成仁那个滚蛋呢?让他给老娘滚出来!”
几人不禁打了个哆嗦,齐齐摇头。
“什么意思?”林悠悠怒气匆匆的警告:“你们休想包庇,让我逮到他,非得打断他的腿不说!”
暗一好心的上前:“林小姐,我们也在找他,要是您看到了他,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林悠悠仔仔细细的看着几人的神色,不像作假。
她翻身上马,想到那个滚蛋,恨不得食其肉啖其皮,鞭子一扬,绝尘而去。
顾逸玨抚着胸口:“幸好问的不是夜冥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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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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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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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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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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