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虽然在场大多数人都对狄方行带人来吏部撒野十分不满,可道理还是在狄方行那一边了。脑袋掉下来都叫没有差池的话什么才叫有差池?
狄方行指着屋内那具尸体,手指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一天不到的功夫成这样了?蒋忠泽,此事不是你要给我个说法了,而是要给陛下一个交待!”
蒋忠泽一张脸也是苍白如纸,比起两个额头直冒冷汗的刑部官吏要好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一些而已。他道:“我与两位大人过来时,李修缘还活着,所以定然是之后出的事。”
算起来从他们离开到进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谁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狱卒道:“大人们走后,只除了送过一次饭,我们也是在一旁看着的,饭放完就出来了。”
“怎么?你难道还要说是狱卒下的毒不成?”狄方行指着一口未动的食盒,“什么毒这般厉害,连脑袋都能掉?少拿几个不重要的人出来挡祸!蒋忠泽,此事你难辞其咎!”
顿了顿,他又指向那两个刑部官吏:“还有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进宫禀明陛下!”
这话说的,若放在平时,他们一定要冷嘲热讽一般,狄方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出了事就回去告状。可这一次,还真是不得不告状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上奏都说不过去了。
“不用你进宫禀明,蒋某这就随你一同进宫领罪。”蒋忠泽道。
那两个刑部官吏也跟着说道:“我二人也同你一道进宫领罪。”
对着这三人的反应,狄方行冷笑:“以为领罪就好了?没那么容易!李修缘又不是自杀的,况且本也是个武功十分厉害的人物,莫名其妙的死了,连个声响都没有?诳谁呢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了一圈,“你们吏部……一个个的都有嫌疑!”
这句话一出,随即引来一阵骚动。狄方行这一指可说将整个吏部得罪了一大半。
“狄方行,我看你是疯了,这种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几个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吏部官员当即便嚷了起来,“人死在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错不成?”
“人死在吏部就是吏部的错?”狄方行讲这句话复述了一遍,冷笑,“这话还真没说错!”眼看骚动又起,他扬高声音道,“要怪就怪你们蒋尚书偏要将李修缘留在这里,若是留在我那大理寺保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说到底还是为了争权。”王栩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崔璟道,“这次蒋大人麻烦了。”
“那也与我们无关。”崔璟的视线从狄方行再次回到蒋忠泽身上,“从头至尾你我未参与不是正好?”
“当然是正好。”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也能听出王栩声音中的几分幸灾乐祸,“不过,我以为狄方行与蒋忠泽二人之间,还是蒋忠泽更胜一筹。哪知道一天都没到,蒋忠泽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办事不利罢了,又不是什么死罪。”崔璟道,“现在说蒋忠泽输了还言之甚早。”
“这倒是。”王栩说着跟一干人等退到一旁,狄方行蒋忠泽他们走了,这件事必须给陛下一个交待,自然该进宫面圣。至于这里,则留下了林立阳等人以及几个吏部的狱卒在这边守着。
眼看狄方行他们已经离开了,林立阳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皱着眉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了:“好了,走吧走吧!别都挤在这里,会有叫你们的时候的。”
王栩再次回头看了眼牢房中的状况,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牢房中的状况虽然诡异、古怪却又出奇的简单。
走在他与崔璟前面的两个吏部官员已经按捺不住小声说了起来。
“你说这阴阳司的人是不是跟那种东西打交道打的多了?怎么就连那什么了,都比一般人来的吓人?”两个官吏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阴森森的。”
阴森?这话还真没说错。王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起门内的情形:正中一只木桩,木桩上钉着锁扣,长长的锁链锁着李修缘的四肢,微微一碰,脑袋就掉下来了。没有喷涌的鲜血,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xǐυmь.℃òm
看那两个狱卒的样子不似说谎,如果他们没说错,那就更古怪了。要知道李修缘虽说比起最顶尖的阴阳术高手、江湖高手还有些距离,但也属一流之内,什么人才能在他不发出一点声响之时解决了他?
就是寻常的江湖高手也不可能让他不发出一点声响吧!莫非动手的人也是个阴阳术士?一时脑中浮想联翩,想到阴阳术士就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个女子的模样,随即又失笑,她人都躺着呢,而且就在皇城之中,几时皇城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了?
“你说李修缘怎么死的?”王栩胳膊碰了碰一旁的崔璟。
崔璟沉默了片刻,道:“被人杀死的吧!总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还安在原处等着吓人吧!”
这不是废话么?几时崔璟也会说这种冷的人发抖的玩笑话了?王栩瞥了他一眼,心道。
大概是看出了王栩的意思,崔璟想了想,又道:“我不知道,李修缘的尸体要找仵作验一下才知怎么死的。现在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而且……”
崔璟视线与王栩对视了一刻,剩下的话不再说了,而且狄方行与蒋忠泽争权夺利,谁知道此事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会善了的,尤其是在李修缘以这种离奇的死状死去之后。
他们两人不再说了,倒是前面的两个吏部同僚还在说着。
“所以说不愧是张家,查张家的事,这才开了个头,这李修缘就这般古怪的死了,之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一个胆小一些的官吏说道。
胆大的那个在一旁“危言耸听”:“说不准还有妖魔鬼怪杀人、雷公电母杀人什么的……”
这话说的越来越听不下去了,王栩不由咳了两声,对上前面两人转过头来的目光时,才道:“不要胡说八道,被人听到了不好。”
那两个人连忙赔罪道是。
王栩当然不会跟他们过不去,只是心头浮想联翩:其实这两人说的也没错,李修缘死的这般离奇古怪,身份又同阴阳司有关,叫人不乱想都难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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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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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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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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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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