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听到了,是太后呢!”
“谁在喊太后?”
“太后在哪里?”
……
“那里!”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声,“皇陵那里!”
众人环顾四周,人多嘴杂,已经辨不出是谁喊的,但这一声之后引来的便是众人皆向皇陵的方向看去,而后看到的便是一个头发松散杂乱,正被仆妇拉扯着向皇陵方向去的女子。
女子衣袍穿的很素,头上连半点珠钗也无,虽是如此,却也掩盖不住女子姣好的面容与那看似不起眼却做工精良的衣袍。
说起来,太后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啊!
这么多人突然看来,拉扯的仆妇一下子慌了,手里的动作下意识的一松,而后那个女子便提步向人群冲来。
“快救本宫!带哀家去太师府!”
本宫?哀家?太师?
众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女子年纪和姣好的容貌都能和太后对上,但那深深凹陷的两颊与憔悴的容色都不太似是一个一国太后的模样。
这种时候,谁敢站出来?方才混乱中出声乱喊了句太后的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反应过来的仆妇脸色唰一下白了,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们也无法揣测圣意,只本能的冲上前去抓住了太后继续往回拉。琇書蛧
原本人声混杂的私园门口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站出来,只是看着那几个仆妇将那个女子往皇陵深处走去。
若说原先一句“太后”还只是疑惑的话,眼下那几个仆妇的举止就同默认没什么区别了。
陛下的生母,当今太后此前一直对外声称是自愿在皇陵为先帝守陵,可若是自愿又怎会如此模样?又怎会口口声声称“要救本宫?”谁还能害了陛下的生母不成?
这……大概……只有一个人吧!
有些事不能深想,越想越心惊!
原本热闹赏春的私园门口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门口罗雀了。这时候还踏什么春?趁着官兵还没到之前,先跑吧!左右人多眼杂,谁知道我等今日来了这里呢?
……
……
纵使皇陵的守卫官兵收到消息之后及时扣留住了一行人,又迅速进宫面圣,但到底踏春高峰之时人太多,就算是意识到要拦人,赶过去之后私园人口也早已不剩什么人了,毕竟事关“太后与陛下”这么敏感的事情,只要不傻都能猜到这件事是不能掺和的,自然匆忙趁乱跑了。但人跑了代表众人害怕,可害怕却不代表这件事会就此压下去,反而会随着你一句“悄悄话”我一句“秘密”传的越来越广。
消息传到天子堂前时不过才到正午,但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官兵站在下首禀报。
“下官已经扣押住了那几个仆妇,那几个仆妇说是一个不留神,太后自己便跑了。”
“下官来时也将太后的吃食送往太医那里查验,证实太后清早喝的粥中加了些药,服食之后会精神恍惚,偶尔也会胡乱说话。”
“那私园的主人听闻是外地的一个富商,此时人不在京城,下官已令人下去查验了。”
……
清粥中的药,不留神的仆妇,偷跑的太后以及莫名其妙突然开放私园以至于引来如此多踏青者的私园主人,一切的巧合造成了如今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用查了。”安乐脸色并不好看,“就算能查出一二来也不过是个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这件事朕知道是谁做的。”
如此迅速就将她经营数个月的名声毁的一干二净,对方显然是故意针对她。有个人曾经跟她说过,如果发现有人有意针对自己,就要先想一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致别人的报复。
这世间的事大多都是事出有因的。
最近,她做了很多事,但真正能招至报复而且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她还以颜色的大概只有一家,不,或许准确来说是三家,三家对外共同进退宛如一体,放任八百年早已成为每一代天子头疼的顽瘤。
她得罪了世族。
禀报的官兵神情忐忑的站在下首等她的命令,安乐却没有说话。她想起了那个女孩子和她说“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事出有因的”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若一定要得罪一个人,那就得罪吧!但要记住,既然得罪了这个人,就要承受得罪这个人之后带来的后果。”
这个后果确实棘手了。她没有想到,或者说是因为天子堂前事情太多完全忘了皇陵中还有这么一个棘手的存在。这种时候对外说太后误服了药胡说八道么?但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又岂能说的清楚?最起码太后的样子……她已有一段时日没有去看太后了,但也可以根据手下人的禀报推测出对方的样子。从锦衣玉食到粗茶淡饭,即使她所受不如自己曾经在南疆的十之一成,可对于她来说,那样的日子却已经恍如地狱,说到底还是惯的。安乐撇了撇嘴,似是嘲讽,日子过的不好,粗茶淡饭不习惯再加上又惶惶害怕自己会加害于她,久而久之,出现在人前的会是何等模样,猜也猜的到。
真是麻烦了,安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阖眼沉思。
……
……
“她除非能将长安城一城的人杀光,否则就别想压下此事!”王翰之冷笑,“老夫看她敢是不敢。”
“她不敢也做不到!”谢纠将一盏茶递到了王翰之面前道,“瞧你这老儿近些时日火气太大,喝口茶也消消火吧!”
高高在上的天子当真是无所不能么?不是的。这天下九州辽阔至斯、官员人数繁复、结构错综复杂,一年一年、一代一代的完善着大楚的各项条律,上至朝堂高官下至百姓地方,其复杂远远超出人的想象。光是背也不是所有官员都背的下来的,更遑论要记住每一个要职的官员与其所辖?如此繁复注定天子之手不可能囊括到所有的地方。
天子权利确实是权势的巅峰,但也不是无所不能。一旦惹了众怒,只要他们这些官员想,甚至呈到天子堂前的消息都未必是真实的。若真的以为登上那个位子就能为所欲为,那才是错了。
真正想要做到皇权在上的只有两种:千古一帝与亡国之君。可显然当今女帝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至少……现在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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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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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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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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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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