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大人见到贼人的相貌?”
“蒙着面巾看不清楚,不过听说那些贼人与前些日子在长安府衙放火的人有些相似,似乎也使得一手厉害的阴阳术。”裴宗之道,“想来过会儿就有消息了。”他看了他们片刻,抬手遮了遮有些毒辣的日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卫瑶卿目送他离开,也未阻止。重新回树下乘凉,这两日,那群放火的阴阳术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出现了。她跟秦越人从早等到晚,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一旁有官吏见秦越人脸色不虞,便道:“许是见两位天师大人在此,惧了吧!”
这种话也就是故意卖个好用的,怎么可能真是如此?胆大到敢当街追杀人的,又怎会因为畏惧两个阴阳司的天师而不出现?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譬如说昨夜将她与裴宗之引去望月楼。不管如何,那几个人看着当都是有几分真手段的,会选择她与裴宗之,大抵也是看出眼下为宗室办事的闲着的阴阳术士中,他们两位算是入了人眼了。
昨天晚上,她没有胆大到留下来,自也不知道昨晚望月楼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但今日朝堂上多位重臣受伤,这世间总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而且以王老太爷那性子,若当真是被阴阳术士弄伤了,定然早派人把她带过去看看具体状况了。但王老太爷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什么动作,这不合常理。xǐυmь.℃òm
谢殊也同样候了一日,回到族中,照例先去祖父那里,准备问安,但今日,才抓了个管事来问,管事便道:“老太爷出去了。”
出去了?祖父有伤在身,出去作甚?谢殊正想继续问下去,却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便改口了:“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作为谢太尉最得宠的孙子,谢殊进出谢太尉的书房是不需要提前着人禀报的。而多数时候,谢殊进此也是来替老太爷拿什么事物之流,暗卫也不会阻止他的出入。
所以当谢殊照例进入谢太尉的书房时,暗卫并未阻止。
进入书房,点灯,复又关上了书房的门。回身再一次看这间他自以为已然熟悉的书房,不知道为什么,谢殊只觉得心跳有些快,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谢太尉的书房布置的并不奢华,桌上的笔洗砚台笔架都是书房中应有的,右边是几排书架,左边靠墙的博古架上是祖父喜爱的一些文玩古物,名家字画之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祖父的书房,只是突然觉得不对劲。其实漏洞很大,但对于旁人,他会很轻易的发现其中的漏洞,只是当漏洞来源于祖父时,往往会因为太过亲近而蒙蔽。譬如说祖父提及自己昨日夜半被贼人所伤,但谢家的暗卫可不是寻常人。谢殊清楚得很,或许会有贼人能伤到祖父,但是说在未引起一点惊动的状态下伤及祖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既然贼人如此厉害,难不成费尽心思,只为让祖父受个皮外伤?这显然不合情理。
祖父有事瞒着他,这么晚了受伤了,却还要出去。谢殊没有动桌上的事物,只是随意拿了一本书房中的书就走了出来,而后唤来贴身的小厮,备车,出门。
从谢家到崔家并没有多远,夜间人少,马车跑得快,谢殊坐在马车里,只觉不过一会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他走下马车。
往常这个时候,崔家的大门应当是关上了,但今日,却还开着,门头悬挂着的两只写着“崔”字的灯笼微微晃着,照亮了崔氏门邸。
他上前,还未看到门房,便见门后闪身出来一个人。
看到那人谢殊停住了脚步,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这一次,看样子,他没有白来。
崔璟朝他抬手施了一礼,本也不算外人,施礼过后便走了出来:“我特意让门房留门,再没有人来,我便准备去找你们了。”
谢殊被他带到一旁,待停了下来,连忙开口道:“我来问你的或许与你要问我的是同一件事。”
崔璟看了他片刻,开口道:“祖父受了些皮外伤。”
谢殊回看着他:“我祖父亦是如此。”
崔璟又道:“祖父出门了。”
谢殊点头:“我祖父亦然。”
两人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崔璟又道:“昨晚的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祖父受了伤,自然递了帖子,在家中养伤,无法上朝了。”
谢殊也道:“我祖父同样如此。”
同样如此的可不止谢太尉一个,还有好几位“受伤”的重臣,重臣受伤,无法上朝。这看起来因果分明的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看来却截然不同。
百姓看到的是贼人猖獗,连闯重臣府邸,不将天子放在眼中,所以势必要将所谓的贼人捉拿起来。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寻常百姓。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重臣不朝,足以让不少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不同的理解。
谢殊看着崔璟,想了想,又道:“昨天未来得及问你,你查怀国公府查到了什么?”
崔璟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那就是说当真有什么事,只是不可说而已么?谢殊虽说想知道,但也知晓崔璟不是什么没有轻重的人,他既说不能说,那便有他的考量,现在不能说,那往后总有一日会说的。
谢殊没有准备逼问崔璟的意思,到底算是自幼相识的同伴,他知晓崔璟心中有丘壑,想来有他的缘故。便看了他片刻,摆摆手,转身准备走了。
崔璟却叫住了他:“往后,你若要寻我,可直接到城东的文竹书斋找我,那是我的地方。”
谢殊脚步一顿:崔璟这意思……是要瞒着族中,尤其是几人的祖父了!他的地方,自然同崔家整族无关了。谢殊摩挲着腰间玉坠的手有些发抖,却应了下来:看来事情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的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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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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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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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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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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