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道“梁王说的极是,只是你可知他逃往了哪个方向这四海茫茫的又该如何寻找”梁王道“这一点老夫早有预见,东北两面是我大军所过之处他们断然不会去,西面山路险阻,多沼泽密林,大山险峰,料想他们也不会去,唯独南面可行,那王伯昭本是宋人,料想宋国多有亲朋故友,他们必是逃往南面无疑。”
完颜宗弼也知王云天必向南逃,这时见梁王分析独到,见解透彻,不禁心里佩服,忽又不觉一惊,心道“这老贼一向心口不一,迫于无奈才归顺于我,从这短短数月所表现的行径来看城府之深可见一斑,久留必成祸患,还是尽早除去为妙。”他心中所想梁王自然不知,梁王虽有城府可完颜宗弼也并非泛泛之辈,初见梁王他便对其毫无好感,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更觉得梁王其人实不可靠。这时上京城破,大败琼嘉公主,心思宁定了下来,又见梁王先机预判,才智敏锐,实是极大地威胁,这才动了杀心。
完颜宗弼笑道“那就依梁王之见,速派兵马向南追寻。”梁王喜道“元帅英明,就请元帅调拨一支兵马给萧寒,让他速向南追。”完颜宗弼道“且慢,追是要追,不过不是让萧将军去。”叫道“耶律将军,我看由你去较为妥当。”耶律宗术一呆,道“我”梁王道“元帅,这恐怕不妥,王云天乃是耶律将军的亲外甥,舅杀亲甥有违人理,再者难保耶律将军不会顾念亲情将其放走,还是寒儿去更为妥当。”完颜宗弼道“不妨,我相信耶律将军一定能办好此事。”叫道“耶律将军,你以为如何”耶律宗术神色尴尬,整张脸犹如蔫了的茄子一般难看,说道“我末将遵命。”梁王愤愤气闷退到一旁。
完颜宗弼对其毫不理睬,他自有自己的盘算,心想耶律宗术性格耿直,他的妻女皆在自己手上为质,为了妻女他连国家都能背叛,派他去追杀王云天势必成功。到时琼嘉公主问起,自己便可说派耶律宗术去实是为了救王云天一命,想他舅甥关系一定会顾念亲情放过他一条生路,届时把责任全推到耶律宗术头上,既除了大患,又图自己手脚干净,还可抱的美人归,岂不是一箭三雕,想到得意处不禁笑出了声。
完颜宗弼拨给耶律宗术两百铁骑,道明了王云天所去方位,指点他向南追索,心想耶律宗术本是辽人,辽国的地域道路他再清楚不过,此去定然省时省力,言语间还不忘以其妻女相挟,耶律宗术果然乖乖地领兵而去,竟无一丝迟疑之态。
当晚完颜宗弼便驻马在辽国的皇宫之中,他连日来征战连连,甚是疲惫,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
翌日清晨,天色大亮,完颜宗弼扒开两眼便让卫兵陪同着向永乐宫走去,他心念琼嘉公主,好生记惦,不知她平复了一夜心情如何。这一日天气更加寒冷,浓云布天,北方呼啸,片刻间竟飘起了片片雪花,过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银絮飞天,鹅毛飘降,整座宫苑都是白茫茫地。
到了永乐宫门前,完颜宗弼见两排士兵整整齐齐的站着,问道“公主还没起来吗”一士兵道“启禀元帅,她自昨晚进门以后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出来。”完颜宗弼怒道“什么她要尊称公主殿下,记住了吗”那士兵怯声应道“记住了。”完颜宗弼瞥了他一眼,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叫道“公主。”里面没人应声。完颜宗弼又叫了一声,仍是无人答应,刚要推门,转念一想“她新近丧夫,丧国,心里一定很难受,我这样冒失不是徒增她烦恼吗”想着轻叹一声,对门外那些士兵道“如果公主起来了,火速来报我。”那些士兵齐声唱喏。完颜宗弼望了一眼紧闭的门转身离去。
门外的一士兵悄声道“喂,哥们儿,你可见过咱家元帅何时对一个女人这样过”另一士兵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元帅也是人,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动心你不知道,自打翎妃去世以后元帅再不曾对一个女人用过心,难得又碰到一个喜欢的。”前一士兵道“这倒也是,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真跟天仙似的,不过可惜已经嫁过人了,元帅娶回去也是个二手货。”另一士兵脸色忽急,忙道“嘘,你找死啊,这话也敢说,传到元帅耳朵里还有命吗”那士兵心里一慌,紧忙闭口。
完颜宗弼离开了好一会儿,用了饭食,始终不见有人来向自己报告,心里焦急,复又向永乐宫走去,见那一队士兵仍是端端正正的站着,问道“还没起来吗”先前说话的士兵道“禀元帅,没有。”完颜宗弼重叹一口气,敲了敲门叫道“公主,该用膳了,你起了吗”屋内仍是静寂空空,无一人应声。完颜宗弼道“你不说话我进来了啊”贴耳门上静听,屋内却无一丝声响,静的出奇。完颜宗弼深感诧异,突然心里“咯噔”一跳猛然大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罩上心头,害怕之极,“砰”地一声推开了门,原来那门竟未插上,完颜宗弼这一推用力极大,静寂的房屋被撞的震天价的响。他快步枪进入内,忽地脸色大变,惊讶异常,呆呆的愣在当场作声不得。
只见琼嘉公主红颜如花,一动不动的静静躺在床上,脸上尤自挂着条条泪痕打湿过的痕迹,床头枕边也是潮湿一片。完颜宗弼心里突突乱跳,喉痛哽咽,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悄声叫道“公主。”伸手一摸她手臂,早已冰冷犹如冰块,显已死去多时。完颜宗弼既痛又悲,既惋惜又怜悯,心里发堵,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叹息一声举目在房中张望,只见红花饰墙,彩带结绊,一对龙凤蜡烛摆在厅中桌上却早已燃尽大半,蜡油滴滴答答流在烛台边上。此时的情景与琼嘉公主同王伯昭当时成婚时不差了了,那流出的蜡油就好似琼嘉公主流尽的眼泪,已经干涸,可叹的是红烛却并未燃尽,红花依旧却已物是人非,“缔结鸳盟日,相语共白头。君既随风去,但愿随君行。”在得知王伯昭的死讯时琼嘉公主的心便已经死了,这时终得如愿常随地下。
完颜宗弼怔怔出了一会儿神,伸手擦干眼泪,轻叹着摇了摇头走出门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屋叨扰,自行向东而去。
梅姑带着王云天一路向南,夜不停步的只管往前走,过了临界关遇到一伙逃难南往的辽国百姓,从他们的愁苦哀叹中得知这些人也是从上京城逃出来的,梅姑心想“跟着人群走总是好些,这兵荒马乱的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
大雪漫天,寒风侵骨,窜逃了一夜两人又冷又饿,梅姑从包裹中取出两件棉衣来,一件罩在王云天身上,一件自己披了,寒冷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但见王云天捧腹蹒跚,一脚深的一脚浅的走着,显然饿的不行。梅姑道“天儿是不是很饿”王云天巴了巴嘴,“嗯”了一声点点头。梅姑道“你等等,姑姑去给你讨些吃的来,都怪我们走的太急没有带干粮。”说着向前快跑两步,赶上了人群。
但大家都是慌急逃出来的,带的吃的都不多,梅姑要用钱买人家也是不愿,终于一位妇人念梅姑恳诚分了一些干饼给她,梅姑感激不尽,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那妇人,忙跑回王云天身边给他吃。王云天年少好动不耐饿,早已两腹空空,捧起干饼便一顿狼吞虎嚼,这时感觉吃这干饼也胜过了驸马府的山珍海味。
正吃得有味忽然感觉心口一热,一阵绞痛,苦皱着脸,干饼掉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一阵吸溜。
梅姑神色大变,急问道“天儿,你怎么了”王云天低声啊呦着,道“疼,疼得厉害。”梅姑拍着他身子道“哪疼是胸口吗”王云天拨浪着脑袋连连点头。梅姑又焦又急,道“这什么毛病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情况的”王云天道“就上次爬树的时候疼过一次。”梅姑道“来,我看看。”伸手探进王云天的衣服摸了摸,见他心跳急促,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烫的厉害,不禁大为焦虑,却也无计可施。
过了一会儿,王云天呼吸渐缓,慢慢趋于平稳,说道“好了,不疼了。”梅姑道“不疼了吗”王云天嘻嘻笑道“姑姑揉揉就不疼了,可你的手真的好凉啊,冰人。”梅姑笑道“你可小调皮蛋。”王云天笑着将干饼从地上捡了起来,弹去饼面上的雪,道“姑姑,你还没吃呢,你吃吧。”梅姑道“姑姑不饿,天儿吃吧。”王云天将饼揣在怀里,道“那等姑姑饿了再吃。”梅姑轻轻一笑,摸了摸他脑袋。忽然心里一凛,略感不妙,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暗道“驸马遭难时天儿也是心疼,这次又突然心疼,难不成公主已经出事了”越想越觉得难受,叹道“这又是何必呢”
王云天仰着脸望着她道“姑姑,你说什么”梅姑道“我没说什么。”王云天道“我们和娘亲约的地方在哪儿啊还远不远”梅姑道“不远了,就快到了,走,我们跟着前面的人走就能走到。”王云天心下大喜,来了精神,抱起“紫焰貂”颠颠的向前跑,梅姑确自烦恼,心想“要是天儿见不到娘亲会是怎么样子。”叫道“天儿,你慢一点,等等姑姑。”
就在这时忽听见身后蹄声急促,似有百十匹马杂沓而来,王云天也为这动静所扰,大感奇怪,同梅姑齐齐向后望去,只见白茫茫地雪地上一大彪人马驰骋而来,骏马飞奔,转眼即至,王云天叫道“姑姑快跑,坏人追来了。”他虽于辽金征战不甚了了,但也知道金人是“坏蛋”,这时见人马驰来自然害怕。
梅姑也已看清来人的衣着服饰皆不是辽人装扮,大惊慌张,但这里四野开阔,无处躲藏,一时手足无措,没来主意。
忽然,王云天欢呼雀跃,大声叫喊“是大舅舅,是大舅舅,大舅舅来了。”小孩子目力极尖,他已看清来人中当先马前的人是耶律宗术,欢喜的向人马奔去,喊叫着“大舅舅,大舅舅。”
梅姑瞬然色变,阻止已是不及,人马转瞬已到眼前。完颜宗弼突地勒马住缰,那马前蹄扬起,后腿力蹬,挺立起来扬声一声长嘶,王云天嘻嘻而笑,道“大舅舅,你是来找我的吗”耶律宗术一脸铁色,毫无表情的望着王云天。王云天不禁一怔,嘻笑的脸瞬地呆了下来。
梅姑慌忙近前将王云天拉了回来揽在怀里,怒声道“耶律宗术,你想怎么样”王云天也感觉气氛不对,眼睛红红的,叫道“姑姑,舅舅他他”梅姑道“他不是你舅舅,他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对于梅姑的辱骂耶律宗术也不生气,淡然道“你们跟我回去吧,免得我动手。”梅姑嗤笑道“你是奉了你新主子的命令来的吧当真了不起呀。”耶律宗术冷声道“废话少说,非要逼我动手吗”梅姑又气又怒,道“耶律宗术,你当真不要一点良心你背叛大辽,害死妹夫,逼死妹妹,现在又要追杀自己的亲外甥,你还算是人吗”琼嘉公主到底是生是死她并不知道,她这时只想言语激将让耶律宗术心怀愧疚放过王云天。
耶律宗术无奈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丽姬和苓儿都在他们手上,如不带天儿回去只怕她们性命难保。”梅姑将王云天拉到身前,道“你看看眼前的人,他身上和你流有同样的血,你难道真的忍心置他于死地”耶律宗术道“天儿回去未必就会没命,你放心吧,我来保证。”梅姑道“你拿什么保证你自己都已寄人篱下还保证的了天儿回去必死无疑,求你看在公主的面上放过他吧。”耶律宗术一时无言,心里如热浪翻滚,难以名状。ωωω.χΙυΜЬ.Cǒm
梅姑见他动了恻隐之心,跪下道“求求你,放我们去吧。”一士兵提醒道“元帅可是下了死命令。”耶律宗术身子瑟瑟发颤,心一横,咬牙道“休再啰嗦,梅姑,你还是识相一点。”
梅姑见他软硬不吃,犹似铁板,拉着王云天道“天儿快跪下,求舅舅放过我们。”说着将王云天按在了地上。
王云天听他们说话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拧着身子站起,昂着头道“大舅舅是要杀我吗”耶律宗术突然觉得这小小身躯凛然不可欺,低着头竟不敢去看他。王云天道“舅舅要杀我就请杀吧,天儿不怕。”梅姑急道“天儿不要胡说。”望着耶律宗术道“大皇子,天儿可是你亲外甥,你曾经抱过他,亲过他,还将苓儿指婚给他,难道你这时竟真要杀他凶兽猛禽也没有这样的狠心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耶律宗术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纠结,忽地仰天一声长叹,道“罢了,你们去吧。”梅姑一呆。先前说话的士兵道“将军”耶律宗术一挥手道“不用说了,一切与你们无关,我一人承担。”说罢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在马臀上狠抽一记鞭子扬长北去。雪白的旷野上飘雪仍然,寒风依旧,渐渐已不闻人影马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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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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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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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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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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