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天偶遇那股春风,使他豁然开朗,觉的此生还有无限心胸需要狂放。
“唐公子,在想什么呢?”张老伯笑问道。
“哦,没有想什么,只是被风眯了眼睛。”唐伯虎随口道。
张老伯摇头苦笑道:“唐公子,老朽说句不见外的话。你的家事老朽也略有耳闻,你是个有才有德又有银子的公子哥,不应该像老朽这样一直孤身一人啊。”
“张老伯,我的事……你都知道?”
“唐公子贵为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世人皆知,许多事都已坊间传颂。你对亡妻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想远离尘世,变得落寞无言,只是将一腔郁愤寄托于诗画之中。老朽若没猜错的话,刚才你上车的地方,就是你亡妻的墓地吧?”
唐伯虎蓦地一惊,用力掐了掐手臂,一阵钻心的疼,这不是在做梦。
却也惊道:“张老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哈,”张老伯蔼然一笑,“看来你唐公子真是少不经事,你唐府家大业大,你又贵为江南四大才子。你亡妻入土那一天,咱们苏州府有很多人跟着送葬,老朽也在其中啊。”
“哦,原来如此。”唐伯虎松了一口气,“张老伯,我以后……要怎么做?”
他自恃聪明一世,此刻却糊涂一时,把这位初次相识的老者当成了智者。
“珍惜眼前人。”张老伯重重点头道,“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想太多也没用。老朽已经孤苦一世,也不想你们年轻人像老朽一样钻死牛尖啊。前方的路再好,以后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人生苦短,吃多了苦也就不觉得苦。年轻人,你以为老朽就没有后悔过吗。老朽也后悔这一辈子一个人过啊,只是来不及了。”
唐伯虎如梦初醒,忙道:“张老伯,你说的对,在下还有很多事不明白,还望张老伯多多指教。”
“今天不行了,改天吧,已经到地方了。唐公子,下车吧。”
唐伯虎发现才到苏州府边上,很不情愿的跳下车来。
逐道:“张老伯,这里离吴趋坊还有一段距离,你不回家吗?”
那张老伯咧嘴一笑,在昏昏的暮色下显得异常诡异。
“唐公子,还是那句话,你虽说是个才子,但毕竟少不经事。老朽早就说过,那吴趋坊一带住的都是像你唐公子一样的达官贵人,老朽一个赶牛车的草民野夫,哪有福分高居宝地。老朽就住在前面张家村,等一下还要找刘老头吃酒呢。唐公子,恕老朽失礼,就不远送了,哈哈……”
“张老伯,谢谢你今天指点迷津。”
“唐公子你记住,做你心里想做的,不要等到老了才后悔。”
牛车渐渐隐于暮色,有些事好像从未发生过。
唐伯虎心自惊然,难道这位老伯就是专门来为自己指点前缘的老神仙?
秋香俏丽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刚才在亡妻墓地说过的那番话,已忘却在夜色之中。
苏州府华灯初上,绿树在街灯的映射下妖娆的像初装的少女,已是灯火阑珊好春色。
前方一处华府好不热闹,处处披红挂绿,人来人往如过江之鲫。
唐伯虎打听得知,原来是一对新人喜结连理大摆宴席,那些看热闹的闲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位张相公真想得开,发妻病逝不过百日就另结新欢了。”
“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张相公真会享受。”
“是啊,可以咱们老妻尚在,无福消受新欢啊。”
……
唐伯虎听在耳中喜上心头,这秋香一定要想办法拿下。
他又顾了一辆马车才回到唐府,已经过了戌时。
偌大个唐府却一个人也没有,连最贴心的画安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个兔崽子,又去哪里疯耍了。”
唐伯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半壶酒,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无人为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他这才体会到真正的凄凉,走到伙房随便拿了两个干粮,就着凉水权当晚宴。
由于白天奔波劳苦,吃饱喝足便回到卧房休息。刚入梦不久便听到院子里来了不少人,呱噪声此起彼伏。
唐伯虎很不耐烦的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发现院子里都是自家府上的下人,独独少了书童画安。
这才想到自己白天大发善心,画安是去城外牛家村接锁儿的老父回府,不过现在也早该回来了。
唐府的下人看到唐伯虎是又惊又喜,都吵吵嚷嚷说道:“公子,你今天都去了哪里,我们找你找的好苦。”xiumb.com
唐伯虎还有些晕乎,木然道:“我今天一直在家啊……不,我刚到家……不,我已经睡了一会,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都过了亥时。”一个老妈子回道。
“哦,我原来睡了这么久,你们为何要找我?”
“这还用问吗?你是咱们唐府的公子啊!”门房的老吴急的直跺脚,“公子你平时无论做什么,掌灯前一准回府。可今日快到戌时还没有回来,我们都急坏了,找了大半个苏州府。烧火的老刘以为你掉到了护城河里,找了好多人下河去打捞。买菜的李大姐还去了青花楼找你,挨了不少骂。我老吴以为你掉进了街尾的化粪池,也差点掉进去……”
唐伯虎听老吴絮絮叨叨又是担心又是埋怨,想笑又不好笑,没想到这帮胆大包天的下人,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到关键时候还真仗义。
末了老吴又怒道:“画安那个兔崽子跑哪去了!让我老吴逮到一定往死里打,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好,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跑断了腿。”
唐伯虎忍笑忙道:“诸位,都怪我不好,没有提前跟诸位打招呼。画安有重要的事要做,晚些时候才回来。诸位今天辛苦了,以后的工钱再加一倍,都早点回房休息。”
“公子,不是涨不涨工钱的事,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我们都是唐府的下人,理应如此。”
“好说好说,以后诸位还跟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做就歇着,唐府工钱照付。涨不涨工钱,涨多少工钱,也是诸位说了算。”
“公子,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出门记得准时回家,有事派人来说一声。”
“好说好说,本公子以后绝不晚归。”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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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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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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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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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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