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染听着这两个字眼时,心中便开始稍稍有些动摇,可是看着少女一脸狡猾的小表情,立马想起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便心有余悸的掉头走开。
苏洛绫瞧见林染窘迫的模样也是抿着嘴巴微微笑了起来。
巳时一到,瀑布后隐藏着的石洞也是轰然大开,弟子们瞧见便立即围了上去。
此时,石洞里亮着刺眼的光芒,让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有些胆子大的弟子也不管这些,直接纵身跳了进去。
当有弟子率先进去后,各派弟子也是陆续跟了进去。
林染一进入这道光圈时,便立马觉得五感全失,整个人仿佛置身混沌之中,只是随着石洞中的乱流凭空翻转,难分南北上下。
当林染再次恢复视觉时,已是置身于一片灰白的荒芜之地,周围都是漫天遍地的沙石和破损的佛前塑像。
“这佛祖的成佛之地怎么会如此破败,不说是清静整洁之地,这里居然还透露出一种萧瑟悲凉之感。”林染心中疑惑,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染登上一处残破的石像上举目四望,只见这片天地哀鸿遍野,再也看不到其他有生命迹象的生物。
“当时一同进入这菩提伽耶的弟子约莫是有五六十人,怎么如今一个人都看不到。”
风沙遮掩着古老的石板路,让人难以分清前进的道路,林染已是将外套脱下裹在头上,可这残酷的环境真让人难以相信,这里就是当年释迦牟尼的成佛之地。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染忽然发现天际线上忽然多出一道黑影。
“这是?”
远远看去不过是一道黑影,可林染透过衣衫定睛看去时,才发现这黑影居然是一座古庙。
也是终于瞧见了其他的建筑,林染朝着黑点的方向就奔走了过去。
到了寺庙前,林染才将头上裹着的衣物拿下,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座庙宇前布置了许多石栏,而这石栏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带,这大概是某个部族的习俗,用挂着的彩带来寓意对美好的向往。
走过这些石栏,便是这座寺庙的大门,林染抬头一看,便瞧见那长条阔匾上用金汞勾勒出的三个大字。
大觉寺。
“大觉寺?”
这三个字在林染脑中一出现,便是觉得好像在哪看过,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一路上走了许久,此时是连天色都是渐渐暗了下来,正是无地投店,也只能借这寺庙占住一宿。
推开尘封已久的殿门,古老的门户也是响起沉重的破封之声。
“吱…”
真是久未有人来过,屋檐上落下的灰尘,瞬间就将林染盖了一层白。
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林染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火折子,寻了一处壁灯点了起来,所幸庙里的油灯是长明灯,放了这些年依旧还是可以点着。
林染拎着长明灯,吹熄了火折子后,又重新放回怀中,这时正边举着长明灯,边看着四周的环境,想挑一处清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大觉寺虽是破败已久,可这些残存的古建筑,依旧能看出他以往的辉煌,前殿里摆放的是一座尊者像,林染叫不出名字,只是恭敬一拜,便往后殿走去。
庭殿的走廊的墙面上画满了五彩壁画,都是一些巧妙的宫廷婢女画像,只是年月已久,墙面上原本的颜料和装饰,都被岁月打磨的失去了光彩。
林染一路拎着长明灯,又是走到了中殿。
中殿相比前殿大上不止一倍,虽是残垣等等,可依旧让人眼前一亮,此时大殿的中央,正供奉着四尊天王神像。
这四大天王乃是佛教的护法天神,是佛教二十诸天中的四位天神,看着雄伟不凡的四尊佛像,林染也是顶起油灯,绕着大殿仔细观察起来。
位于东方的持国天王,多罗吒,持琵琶。
位于南方的增长天王,毗琉璃,持宝剑。
位于西方的广目天王,留博叉,持赤龙。
位于北方的多闻天王,毗沙门,持宝伞。
“只是…”
当林染转到西方位时,忽然发现广目天王手中本该有的赤龙却是不见,也许是年久失修,道像有所损坏,林染也没有在意,只是找了些干草铺在殿前,想着今晚就在此将就一下。
可是到了夜里子时,这天地间忽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顷刻间便是下起了倾盆大雨来。
林染看着天色异常,也是无心睡眠,腾起身子便在天王像前打坐起来。
等到了丑时,风雨似乎更加凶横起来,肆虐的雷电连连降临人间,风雨飘摇的大殿上林染早已眉头紧皱。
今夜的这场暴风雨,绝不简单。
青紫色的闪电将四尊天王像照得透亮,广目天王的神像表情肃穆,始终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感觉。
就在雷霆再次炸裂这天空时,阴沉的云海间忽然窜出一条大黑龙。
这大黑龙叱咤风云,吞吐雷霆,随着越压越低的云层也是飘向人间,五只爪子凭空抓碾,就好像要撕裂苍穹一般,那双愤怒的双眼和咆哮着的怒吼,全部都是指向那庙中的人而去。
林染自然也是感受到这股压力,抬头看时黑龙已是逼近过来,只是这从天而降的大黑龙势若雷霆万钧,冲压下的破坏力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承受的。
可就在林染刚想躲避开时,这大黑龙竟是慢慢缩小其身形,等它飞向大觉寺前时,已是变作一条五尺大小模样,并且悬浮于大殿之前时,便是飘向广目天王的手中。
待尘埃落定,风雨雷电也是戛然而止,待林染再看殿前神像时,这大黑龙已是化作广目天王手中的法器,变成凡物。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也是让林染目瞪口呆。
“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就在林染还在感叹这奇妙的一幕时,他也忽然反应起来。
“我记得西方的广目天王,是留博叉,持赤龙,怎么会是黑龙伏与手掌呢?”
感觉到不对,林染又是看向四尊天王像。
只是再看之时,竟是忽然发现这四座天王像,居然开始盘活,从大殿的中央活动起来,而东方持国天王魔礼寿,更是一巴掌就向林染拍去。
林染心头大叫不好,便赶紧退了开去。
可西方广目天王魔礼红也是口吐火莲,向林染一脚踩了过去。
这时便是一道巨型的阴影向林染压了过去,遮天蔽日的脚掌一脚下去,便是踩塌了整片偏殿,林染躲闪不及便是被余波,震慑得滚向一旁。
天王庙里的四尊神像如今齐齐起身,竟是向着林染大开杀戒起来。
南方的增长天王手中的宝剑,随意一舞,便是掀起滔天的风暴,这剑势残暴刚猛,林染隔着数丈便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剑意,即使没被击中,可绵长的气机,依旧搅得林染的五张六腑都是翻滚起来,胸腔隐隐作痛,只能勉强躲避。
只是连绵不断的攻击,又是把林染又逼回了已是倒塌了的天王殿的废墟上。
增长天王只是瓷器傀儡,并没什么留情的余地,林染还未站定,便又是一剑,夺命袭来。
林染追着那道目光,看向自己熟识已久的人。
而那人也是一直看着林染,不闪不躲。
两人都是发现对方,彼此相视一笑,可林染又不太明白这一笑,只觉得奇怪。
看着对面的苏长铭,林染心里忽然觉得不妙,赶紧断开与他交汇的目光,缩起脑袋往人群里挤了挤。
可就是这一微小的动作,立刻引起苏洛绫的注意,像是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苏洛绫忽然欢呼起来:“是他,是他,就是他。”
说着指向人群里,正在努力挪动的林染。
苏长铭瞧见林染被选中也是放下心来,长吁一声靠向身旁的掌教白眉,低语起来。
苏洛绫在人群里选中林染为对手,也是让林染正准备挪动的肢体僵硬起来,原本围在身旁的弟子也是赶紧离开,留着林染一人站在那里。
玄弘大师见选中的人竟是林染,也是慈眉善目的开口问道:“苏施主选他,可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只是他长得好看,我喜欢他,就选了他。”
南疆的女孩不同于九州,她们热情勇敢,爽朗直接。如果喜欢,那就会直说出来,绝不矫情做作,此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脱口而出对林染的喜欢,也是让大家对她又有一些褒贬不一的评价。琇書蛧
玄弘大师虽是出家人,可也对南疆女子的敢爱敢恨十分钦佩,于是侧头对林染说道:“林小施主,你何不借此介绍一下。”
林染本来被选中就很头疼,可此时玄弘开了口,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在下,峨眉山,林染。”
“林染…”
女孩听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冲着男孩喊道:“林染,我记住你了。”
局面已定,林染也是在也不犹豫,直接跳到女孩面前,道。
“请,指教了。”
苏洛绫走近看他一眼,又是欢快的走开,取下腰间挂着的长鞭挥舞起来。
女孩手中的这只长鞭也是极有来头,做为荒井恒御的女儿,整个南疆九黎族的公主,手中的兵刃自然不是凡物,这长鞭有个名字叫做九辉。乃是用深海巨龙的龙经为芯,加上千年金鳄的钢皮裹上,挥舞之时便是金光璀璨,犹如九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凤凰,耀眼无比。
林染还来不及抽出展眉,便被这刺眼的光芒亮得睁不开眼。
双眼虽是被限制住,可林染依旧能听见鞭子呼啸而来的声音,这火辣辣的长鞭几乎贴着林染的身体就是擦肩而过。
九辉的爆发力极强,这一鞭甩在这青石板上,便是立刻将这地砖撵得粉碎。
林染躲过这一击,便是赶忙拉开距离闪到远处,直接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布蒙住双眼。
苏洛绫见林染蒙住双眼,也是不依不饶的连续挥出几鞭。
林染虽然失去视觉,可敏锐的听觉也是帮助他暂时躲过苏洛绫的鞭子,苏洛绫眼看林染有恃无恐,便是手法一变,九辉团团围成一圈圈的漩涡形状。
苏洛绫也是从地上拾起数枚石子,击向林染的身旁四周。
如此一来,这些石子的敲击声也是彻底打乱了林染的听觉,让林染一时间措手不及起来。
苏洛绫看着林染慢慢扯下眼帘上衣襟,也是欣笑起来道:“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逃避我的灼日九辉。”
说着,又是挥舞起长鞭,向林染逼去。
只是,这时不见林染再有任何防备,反倒将展眉插在身前,双手一张。
苏洛绫见他如此,虽是不解,可依旧朝他鞭打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林染四周忽然喷薄出一种黑色的液体剑罡,这中液体灵力剑罡林染已不是第一次使用,可此次与以往不同就在于,这次剑罡的流动数度极快,若说以往是粘稠的粘滞物,那这次就是一种黑色的铅水,质地均匀浑厚,有力度,有稠度,较比以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黑色的液体迅速向四周蔓延,苏洛绫骤然瞧见也是不惧,挥舞起九辉就是硬接下来。
可林染的剑罡,本就附着力极强,这长鞭一旦搅和进去,便如泥沉江河,再也拉不出来,且这剑罡不但束缚住苏洛绫的兵器,此时还在不断蔓延,向着苏洛绫持续吞噬过去。
“这…是什么。”
苏洛绫心中不禁开始焦虑起来,自己是从未见过这中剑气,黑稠的液体给人一种浑浊的厚重压力感觉,本能告诉自己,绝不能与这些液体接触上,得赶紧逃离开来。
眼看黑色剑罡就要袭来,苏洛绫拔起腿就想后撤,可刚一转身,便被之前砸碎的青石板给绊倒,而她身下全都是一些锋利的碎石子。
在场众人瞧见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连荒井恒御也是虎躯一震,但他还未出手,一阵理她最近的破风之声便是刮起。
在苏长铭灌输自己的剑意给林染后,林染此时已是可以自主进入化境,但看到面前的女子遇难,也是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前,一掌迫开地上锋利的石子,将女子拦腰包住。
感受到这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传来的微微颤抖,林染的嘴角也是拉开角度,原来这厉害的嘴巴下也是一颗小小的少女心,此时躺在林染的胸膛前也是会害羞紧张的。
林染救下苏洛绫,可就在两人还未站稳身子之时,这苏洛绫也是忽然一掌拍出,由于两人考得极近,而这一掌也是突然得厉害,林染毫无防备之下,也是被震退开来。
“你…”
这一掌虽是力道不强,可也让林染吃了些苦头,看着少女一脸得意的模样,才真正理解到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不能招惹的真谛。
苏洛绫狡黠的朝林染做了一鬼脸,又是向着玄弘大师拱手道:“大师,我们两个交手不分上下,所以这一局算是平局了。”
玄弘大师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我们两个都可以进入圣地罗。”
“可以。”
在得到大师的首肯,苏洛绫也是欢愉的蹦腾起来。
如此一来,这九黎族的人便也有进入菩提伽耶的两个名额了。
苏洛绫看着揉着胸口的林染,也是双手扣在背后一蹦一跳的跑到其身前,悄悄说道:“嗨~你没事吧。”
“没事。”林染见她又是装作讨喜模样,并不想搭理她。
只是又听她轻声说道:“我们要不要结个盟啊。”
林染惊讶的看着少女,少女一脸无邪,仿若星河灿烂。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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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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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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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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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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