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阔打开话匣子后,酒桌的气氛变得稍稍热络起来,相邻之人开始攀谈起来,互相敬酒。
秦恒听着范震的盛情相邀,笑着婉拒道:“秦某不善饮酒,如今这两杯酒下肚,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看来今日只能辜负范帮主的美意了。”琇書蛧
“好说,好说,那就下次。”范震大剌剌地拍了拍秦恒的肩膀,大笑说道:“你我兄弟一见如故,今日喝,他日喝,酒都不会跑。”
秦恒敷衍点头,范震一杯酒下肚,与秦恒攀谈了两句,便兄弟相称,秦恒觉得这样的江湖豪爽,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厌恶。
不是说秦恒不喜欢那些性情豪爽,狂放的江湖中人,不愿与之结交,而是秦恒笃定此人与自己攀谈,兄弟相称,怀着某种目的在里面,这样的“兄弟”,换谁喜欢得起来。
范震像是没看出秦恒的敷衍一样,转而顺势搂住秦恒的肩膀,又问道:“秦兄弟初来雎鸠城,可找到落脚处,若是还未找到落脚处,不妨随我……”
秦恒不动声色地挪开范震的手臂,接着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道:“郑管家已经为秦某在温府安排好了厢房,就不劳烦范帮主挂心了。”
范震说道:“有落脚处就好,秦兄弟呆在温大人府上,兄弟我甚为放心。温大人喜欢结交青年才俊,江湖中人,此事在雎鸠城人尽皆知,有他在,想必不会怠慢秦兄弟。”
秦恒听到范震说起此事,笑容多了几分真挚,说道:“秦某一介外乡客,初来乍到,便被请来参加府上喜宴,足可见温大人多么好客。”
“秦兄,梁某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像是南边的人。”与秦恒隔着刘青回和那性情古怪的老者的梁阔,费力前倾肥胖的身子,举杯与秦恒说道。
他口中的南边,是将北域划分出南北两片疆域,以那片罪奴聚集的荒城地界为中线,向南靠近南阙是南部疆域,也就是他所说的南边,向北靠近北海(沧阑海),整片疆域为北部。
秦恒跟着举杯对饮,笑道:“不错,秦某来自乌布的赫连氏族。”
梁阔闻言,小眼睛一亮,刚想要接话,却听身边老者阴阳怪气道:“你这小娃娃不厚道,明明人家已经自称外乡客,你还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士,像是南边的,老夫怎么就没听出来他是南边的口音,倒像是南奴某地的口音。你想套近乎,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开场白,非要这么千篇一律,说这套老掉牙的说辞。”
梁阔放下酒杯的动作一滞,眼中划过一抹怒色,一闪而逝,随后恢复如常,他转头看向说了一番惹人厌恶言语的矮个老者,笑容依旧,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前辈哪位?”
梁家虽说只是商贾之家,但是在雎鸠城盘踞多年,与达官显贵们的关系,早已是盘根错节,自有不俗底蕴,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有着令人无法小觑的势力。
而这个早前一句话不言的古怪老头,偏偏等到自己言语,跳出来挑刺,是觉得自己好欺负,不把严家放在眼里,还是说,本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自己难道不知那秦丘前面说的话,还要你来跟我分析,之所以用这套说辞开场,自有我的想法在里面,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梁阔就算是个以和为贵的生意人,可是面对这般“挑衅”,也是忍不了,遂才说了一句不顾及前者长者身份的话,“前辈哪位?”,后一句没说出的话,是那“轮得上你来倚老卖老?”。
老者端起酒杯在嘴边,却没有喝,他看也不看梁阔,嘴上不屑说道:“好说,老夫魏言。”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除了秦恒与邑明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老者的身上,就连严俊这位舠黎郡郡守的儿子,也连忙收起了那副目中无人的嘴脸。
梁阔闻言,霎时间满脸惊惧之色,他慌忙扭动着肥胖的身子站起身,拿起酒壶,自罚般咕咚咕咚满饮了一大壶酒水,随后躬身对着老者弯腰到底,颤声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看在梁家老太爷的份上,饶梁阔一次。”
魏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水,缓缓说道:“梁家老太爷的面子,在老夫这儿可能还不太够。”
梁阔闻言,吓得脸色苍白,两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却听魏言又道:“不过今日是婉儿大喜之日,老夫不愿动怒,便不与你这小娃娃计较了。”
“多谢前辈大人大量,多谢前辈……”梁阔连连躬身感谢,像是劫后余生,浑身已经大汗淋漓。
这会儿,梁阔半点也不介意别人看到他这个梁家大少爷狼狈低头的样子,甚至有些小小的自傲,如何,我梁阔可以在言语冒犯了舠黎郡的武道第一人魏言而不死,你们谁行?
这一桌的动静,已经引起临近几桌的注意,当有人听到那被梁家大少爷弯腰赔礼的老者,是那舠黎郡以性情古怪,杀人但凭喜恶的武道第一人魏言之时,纷纷投来敬畏中夹杂着丝丝惊惧的目光。
秦恒看了一眼那个一身气机内敛,让他都感觉不到一丝修为境界,宛若普通人的老者,方才对方若有若无投向自己的审视视线,他都仿若未见。如今在他自报家门之后,审视的目光就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看着自己,举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先前魏言说的那番话,梁阔视为对自己的挑衅,其实不然,秦恒很清楚,那番话是说给他听的,重要的是那一句,“倒像是南奴某地的口音”。
秦恒不知道此人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不确定,只是在试探。
总之这会儿,秦恒对此人怀有百分百的警惕。从在场所有人对此人的态度来看,这个叫作魏言的江湖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主,不然堂堂一位梁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因为一句算不算的上冒犯言语,都还两说的言语,差点就要给此人跪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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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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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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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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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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