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了后来,城内酒楼、酒馆、勾栏、茶楼,赌坊、字花铺之流,俱都开铺迎客。白罱城内,一时间比之往日夜市更加热闹。
而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人流多,江湖人,读书人,三教九流,人群集中。
正所谓人一多,话就多,话多自然有其因。城外那位来自大庆的小王爷,便是这些人探讨胡侃的核心话题。
城北雾柳巷,满京师闻名遐迩的勾栏地,凝脂轩。
此时的凝脂轩,较之平日里,更加热闹,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的来客。富贾豪绅,达官显贵,在这里撞见,是在常见不过的事情。
城里私底下流传这么一句话:娘子有四位,新郎谁来做?子夜前姓王,子夜后姓张。凝脂白如玉,勾栏入梦乡。m.xiumb.com
这栋在雾柳巷尾,拥有四大绝色花魁的凝脂轩,内中大堂里的眼下情景,令人咋舌。而咋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黄、紫、白、青四大花魁齐齐现身勾栏,而是因为有位少年人牵着一条大黄狗坐在正中的献舞台上坐庄,赌那大庆来人,进不进的了凤武门。
人声鼎沸,无数人参与。
“唐姨,就这么任由他胡闹下去?”
西面的廊道里,有三人栏前观望,那个站在右边,两鬓有两缕白发的瓜子脸,柳叶眉姑娘,转头望向中间那位面容姣好,一身穿着尤显雍容华贵的妇人,愤懑说道。
那看上去大概三十余岁,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的妇人,白皙的双手搁在栏杆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动。
她凝视着高台上身穿貂裘,面相普通的少年,缓缓道:“既然你兄妹二人都试不出深浅,那便随这少年郎去吧,无非是妓院变赌坊,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做生意,些许损失,我唐饔还不至于找补不回来。”
“唐姨,不然请公子出手?”腰间一朵刺绣牡丹的白袍束锦女子,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她那漂亮的脸蛋之上,在提到“公子”时,明显闪过一抹异样,言语间,仍不死心。
站在妇人另一侧,一个脸色有些病态,颧骨凹陷的男子,在听到女子这句话,掩嘴咳嗽了两声,略显发黄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瞪了女子一眼。
女子敏锐的察觉到哥哥的眼神,心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妇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扭头便走,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台上之人,我给你兄妹二人半个时辰,驱逐出凝脂轩。”
美妇离开离开后,病态面容的男子,仿佛在自说自话,“咳咳,你喜欢褰乐王的儿子,我无话可说,可是,他有喜欢你吗?哪怕他李光宇拿正眼去瞧你,我都觉得这命卖的值。然而,并没有。”
瓜子脸、柳叶眉的漂亮姑娘,只是眸光阴冷地盯着献舞台上的少年,一句话未说。
男子心中叹息。
献舞台上,上身穿着名贵貂裘,挽着袖子的少年,蹲在一张八仙桌上,左手拿着一叠银票举至高处,来回晃荡,右手攥着匕首在身前的桌面上迅速划出三个圆,并手法敏捷的在其中各刻几字。左边的是圆圈中是“入城”二字,右边的是“挡下”二字,中间的是“死”字。
貂裘少年先是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着身前几个圆圈,眉飞色舞道:“各位看官,相信你们对那城外之人兴趣极浓,我顾貂儿同样也是。今天我借凝脂轩开盘口坐庄,赌一赌那大庆小王爷能否入城?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半个时辰前,与凝脂轩起了冲突不了了之的貂裘少年,至今还安然无恙,现在还把这家据说背景通天的妓院,变成了赌坊。这自然吸引了大批的围观者。
京城的富贾豪绅、达官显贵之流,向来都不担心看热闹被殃及池鱼一说。京城的水有多深,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大人物的计较,非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大人物就该有大人物的肚量,要扳手腕,也该找始作俑者。
当貂裘少年开出盘口,这些权贵富绅有兴趣参与,便无需计较是否会惹恼凝脂轩背后之人。
台下靠前的一个大腹便便,满身富态的中年人,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剔牙,眨着小眼,瓮声瓮气道:“阁下开盘口,那这几个圆圈又是什么意思?”
“这位看官问的好,众所周知,那大庆小王爷恶贯满盈,在他大庆嚣张跋扈,欺压良善,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到了京师,还不知收敛,以为是他天高皇帝远的一隅之地……”貂裘少年满嘴喷唾沫星子,张嘴便又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台下一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糙汉子直接抽刀拍在八仙桌的桌腿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废什么话,让你解释这几个圈是什么意思,说这些狗屁有的没得做甚?”
此人话后,跟着就有人骂了起来。
无人注意到的是,当那汉子说出“你他娘”三个字的时候,本来趴在地上的温顺大黄狗,忽然侧头看了汉子一眼,同时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只是转瞬复归温顺模样。
桌子上蹲着的貂裘少年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诸位如此着急,那我便讲一讲这几个圈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很好理解,左边圈里的“入城”二字,意思便是那人能够打进来。右边的“挡下”二字,代表京师悍然护城,将那厮拦在城外。中间的“死”字,即为那人不能活着离开京师。”
貂裘少年接着道:“我顾貂儿坐庄,那人死,庄家通杀,五倍。其他买一赔一。诸位都是行家里手,便不用我多做解释吧。”
貂裘少年的一番解释,使之场中刹那又沸腾起来。
马上就有人大喊道:“那大庆狗贼也就只会窝里横,来到我京师,铁定是被挡下的下场,我买挡下。”
有人第一个出手,场中立刻就有人跟随,不多时,那八仙桌上就出现了三堆银票堆积的小山丘。
此刻,默默退在一旁的貂裘少年,摸着大黄狗的脑袋,嘴角挂笑,满眼狡黠。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拿我做噱头,盆满钵满的滋味如何?”
貂裘少年回头往大门处看去,嘴角笑意更浓。
只见一袭白衣飘飘的年轻人,大步而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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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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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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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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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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