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往门庭若市的吴家,近些日子却是门可罗雀。吴家已是外强中干纸老虎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导致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皆言吴家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
今日,多年在后院颐养天年,不过问府中事物的吴家老太爷,出了那个院子,步履蹒跚的来到挂满吴家先祖画像的议事堂。
闻听消息赶至的吴家家主吴满清,脸色苍白,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战战兢兢肃立一旁。
吴家家主五十八岁,面对这个已逾八十岁高龄的父亲,仍然发自内心的怕。
吴家老太爷拄着拐杖,环视着吴家先祖画像,他说道:“满清,朝梁可有消息?”
“没有,已经这么多年啦,恐怕……”吴家家主欲言又止。
“咳咳咳……十年啦,已经十年没见那孩子啦,当时一门心思要去建功立业,投军行伍,这一去,前几年还有封家信寄回,近六年就杳无音讯,南阙朝如此多家军,私军,王师,我吴家就在这小小的观海城有点能耐,朝梁,你让我这个爷爷怎么去找,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相见,又或是再见时,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用力拄了几下拐杖,一个不顺气的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皱纹满布的脸上一片怅然。
“把老二,老三都叫过来。”吴老太爷拒绝儿子搀扶,颤巍巍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说道。
“这,老二老三现在在偏厅接待贵客。”吴满清内心顿时不安,面露为难道。
老太爷拿起拐杖就往吴满清大腿扫去,呵斥道:“把你们的贵客,钱生银号少东家一并请来,我在这里等着。”
吴满清虽然吃痛,然而此刻却心如明镜“原来一切都瞒不过老人的眼睛。”于是,他连忙跑去请人。
没多久,议事堂就又来了五个人,除了吴家家主吴满清外,其余四人分别是吴满清二弟吴世华,三弟吴延,钱生银号少东家苏玉,钱生银号大管事马志文。
钱生银号少东家苏玉一见吴家老太爷便立刻摆出晚辈姿态,笑脸谦逊的作揖施礼,并说道:“晚辈苏玉拜见吴老太公。”
家教礼数找不出半点瑕疵。
吴家老太爷不温不火道:“苏小友来意我也知一二,苏公子不妨明言。”
“那老太公,还请恕晚辈无礼。”苏玉拿出一份契约书放在桌子上,彬彬有礼道:“贵宝号向我生钱银号佘借白银五十万两,抵押宅院用作周转,如约还款日已超半月,按照契约所书,本银号有权收回这座宅子。”
还没等吴老太爷回话,坐在苏玉对面的吴家老二吴世华,就跳出来阻止道:“那可不行,吴家祖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若是就此败在我们手里,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二弟说的极是,祖宅不可失啊。”一旁的三弟吴延附和道。
“这份契约是大哥签的字,出了事情,怎么都应该是大哥负责,祖宅我们人人有份,岂能让大哥说抵押出去就抵押出去。”吴世华阴阳怪气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哥也是为了家族好,做大哥的怎么也不会让我们做弟弟的吃亏不是。”吴延充当和事佬,然而话里话外亦是意有所指。
吴家家主吴满清则是一脸愧疚之色,不知该说什么。
吴老太爷磕了一下手中拐杖,怒道:“闭嘴,我还没死,死了你们再做主也不迟。”
吴家老二老三一看老爷子发火,立刻偃旗息鼓,端起茶水慢饮。
苏玉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水,道:“老太公以为如何?”
“正如我这不孝子所说,祖宅不能失,若是吴家祖宅在我手中没了,那我吴汉下去之后有何无颜面对吴家先人。咳咳咳……这样吧,我吴家以店铺,商号,绸缎庄折算,换回这座宅子,苏公子以为可否。”吴老太爷又是一阵咳嗽,说话也显得虚弱无力。
“那怎么行,吴家的产业,店铺,商号,绸缎之类,早已是入不敷出,那就是些烂摊子,给了我钱生银号,不是让我们赔钱。”一直站在苏玉身后没有说话的钱生银号马志文,听闻吴家老家伙这样说,立刻出言反驳道。
“马叔”苏玉不悦道。
“可是少东家,我们开银号的也不能做赔本买卖不是。”马志文小声嘟囔,声音刚好让议事堂内所有人都能听到。
“吴老太公,马叔僭越,我在这里代他向您道歉。”苏玉起身,恭敬作揖行礼。
“哪里,哪里,苏公子请坐。”吴老太爷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哪儿都说得过去,既然满清签下这份借据,我吴汉就认,还请苏公子通融三日,三日后,再来收宅。”吴老太缓缓起身,眼神失落,拄着拐杖就要往门外走。
“不行”
“不行”
吴家老二老三异口同声道。
吴老太爷暴怒,指着三个儿子大骂道:“不孝子,滚出去。”
这个时候,马志文上前一步,笑道:“依我看哪,这坏事说不定也能变好事。”
“马管事什么意思,还请明示。”吴延连忙问道。
“我们少东家仰慕吴家掌上明珠吴彩霞已久,若是两家能够结为连理,不仅债务一笔勾销,吴家生意也能起死回生。”马志文一脸你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还不抓住。
吴老太爷浑浊的双目瞬间变得凌厉,他盯着那黄口小儿,斩钉截铁道:“妄想,宅子拿去。”
苏玉笑了笑,“老太爷还是考虑一下,吴彩霞我是娶定了。”
“咳咳咳……以为宅子能换我重孙女,别做梦了,我吴汉做不来卖重孙女求荣的事。”吴老太爷气的浑身颤抖,咳嗽不止。
既然撕破脸,苏玉也不顾忌什么颜面了,他冷笑道:“老家伙,别不识抬举。”
“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我父。”吴满清一听这王八蛋侮辱父亲,瞬间火冒三丈,不仅大骂,还要上手教这小子做人。
“怎么,我们少东家抬举落毛凤凰的吴家,施恩与你们,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想打人,我们少东家有个三长两短,你吴家将会鸡犬不留。”马志文挡在苏玉身前,讥讽道。
“老王爷,我吴汉跟随您多年,自立门户出去后,临了临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吴老太爷坐回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笑意凄凉道。
吴家议事堂内乱作一团。m.χIùmЬ.CǒM
正此时,吴家大门外,人声如霹雳,炸响在几人耳畔。
“吴家债务,我还。”
众人齐齐向大门口望去,只见一白衣年轻人,身背一人,缓缓走入吴家大宅。
几人回神,马志文在苏玉的眼神致意下,脸色不善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站在大院中央,将背后之人轻轻放下,双手横抱在胸前。
“大庆秦恒,送袍泽兄弟吴朝梁还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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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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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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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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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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