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走在最前面,板着一张脸。
她怎么又回来了呢?还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在一起,这是她什么人?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起来,火把还没有灭,光线足够亮,这让小六看到了阿婢的全貌。
弯弯的亮道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像是藏了许多莫名的光,直吸引的自己挪不开眼。大概是因为跑了一晚上,流海都乱了,漏出了她细白的额头。www.xiumb.com
真好看!
可惜,她的下巴上,沾了几处灰。如果没有这些灰,应该更好看才对。真想看看她洗完脸以后的样子啊。
小六本来就站在离他们二人最近的地方,看到她的脸上沾了灰,小六不自觉的抬起手臂,想给她抹干净。
才抬起手,就被人一个猛的抓住,一个反身,便被这强大的力道制伏半跪在地上。伸出的右手,被强制别在了后背。
“小六!”几个大汉着急的喊出声。
阿婢也吃了一惊:这程御庚,有两下子啊!可是,他这个时候出手,不找揍嘛?
程御庚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反而回头淡淡撇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还要保护我?不露两下子,真当我是病猫了。”
看到小六被抓,几个大汉,瞬间就朝程御庚冲了过来。程御庚把阿婢牢牢的护在身后,几个闪身以后,躲开了扑过来的大汉,一脸的胸有成竹。
几乎是同时,嘈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更多的马蹄声朝这边越来越近。
阿婢心中一喜:有人来了!看到程御庚那副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担心的表情,阿婢猜测,这次一定是救兵!
果然,竟然是知府大人的亲兵来了!
看到了亲兵的穿着,宋力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暗骂了几声,赶紧招呼手下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官兵已经铁桶一般围成了一圈,任谁也跑不掉。
阿婢悬着的一颗心,这可算是落下来了。
这一晚上,简直是惊吓连连……
官兵把宋力他们都押走,剩下一个男娃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六这时候还半跪在地上,手臂还保持着向后弯曲的姿势,让阿婢都觉得疼。
想到之前他故意放走自己,如今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阿婢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对程御庚说道:“这个人叫小六,他先前救过我。你别为难他,放他走吧。”
程御庚想到之前那些大汉说得荤话,有些别扭,不想松手:“你叫小六?”
小六哼的一声扭过了头,不搭理他。
程御庚看他年纪,十岁左右的样子,和阿婢看着差不多大。也不和他计较,又问他:“你救了阿婢?为何放她走?”
听了这话,小六黑漆漆的脸蛋儿,反而有些泛了红。
程御庚见状,眉头拧到了一起。板着一张脸,把他给松了绑。
“你走吧。”
说完,程御庚拉着阿婢要上马离开。
小六看眼前的人要走了,却突然急了。
他想要去拉阿婢的衣摆,最终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手,和阿婢身上的锦衣缎料,犹豫了。
犹豫的当口,眼前的二人,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好脏啊……
阿婢没有让程御庚起马回穆家,而是让程御庚直接带自己来了昨日他们的目的地:郊外的那处大舍村庄子里。
和她想到一处去了,王氏竟也没有着急回穆家,已经先她一步来了庄子。
王氏的脚受了伤,不能下地,便在塌上躺着休息。一听到门口有动静,便挣扎着要坐起来看。看到果然是阿婢,眼泪先流了下来。
最后到成了阿婢安慰她了:“没事没事,母亲莫要担忧,你看我,好着呢!”
说着就在王氏面前转了一圈,还比划了两下,惹的王氏最后破涕为笑。
“这次回去,我定要收拾了那个余氏!”
阿婢点了点头:“不过,母亲,我们先要找到证据才好。她毕竟生了文兰和文渊,又陪伴父亲那么多年,除非有证据,不然不容易摘干净。”
王氏自然之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回穆府,反而先回了庄子。
这庄子的庄头,名叫夏海,是个五十多岁的大伯。看着面相,是个憨厚老实的。甚至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不利索。
一见主母来了,毕恭毕敬。
隔着屏风,王氏让夏山海把账目抬了出来。
才看了几本,王氏便让人退下了。
“阿婢,你怎么看?”王氏把人都屏退,把账本推到阿婢跟前,让她学着看,一边问她。
阿婢歪着头翻了几页:“母亲,账本需要仔细斟酌,但是这人,我觉得不对。”
“怎么说?”
“这庄子里的庄头,是一庄之主。为人需得干练,能服众。可我看那夏管事,不像是能服众的人。”
沉吟片刻,王氏点了点头:“我看也是如此。”
阿婢继续道:“方才,我在门外,看到有几个佃户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在咱们院子外头。那夏管事见了,不仅不管,反而是畏畏缩缩的,倒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顿了顿,阿婢压低了声音:“所以我猜,这庄子里的主子,怕是另有其人呢!”
阿婢又翻开几页账本,指着给王氏看:“目前,您再看这去年的账本。方才,夏管事说,去年年景不好,收成差。所以入不敷出,佃户欠账颇多。可是我看着,这账本假的很。”
“但凡是交粮纳租,都是现场称重记账,哪有这么凑巧的数字。您看这里,十斗。这里也是,十斗,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都能凑整?而且,明明去年的账本,却跟新的一般,连墨迹都像是没干的样子。这账目,显然是编凑新做的!”
“现在正是秋收。按道理说,我们可以直接查今年每亩良田的产出。但是想想也知道,他们会拿什么理由搪塞我们。他们会说,去年收成薄,今年收成好,今天的产出做不得数,没办法和以前的比。”
王氏点了点头,心里对阿婢更是添了几分欢喜。
“没错。那,阿婢可有应对之策?”王氏问。
阿婢炸了眨眼,故意拖长了强调:“母亲当真问我?我的对策,都是些不入流的。虽然搬不上台面,但却最快最准最狠。母亲要试试吗?”
王氏拍了拍阿婢的小脑袋:“就按你的对策。母亲到要看看,我的阿婢小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一连几日,王氏闭了房门,庄子里谁也不见,只说在查账。
阿婢便时不时的在院子里踢毽子玩,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要她说,她还是喜欢着庄子里的自在,不用顾及那么多规矩,这里自由自在的都让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为了踢毽子方便,她特意换了农家的粗布衣裳,跟着若烟一起,满山满野的玩。
如今,正到了秋收的时节。稻田里金黄金黄的很是好看。
这样玩了几日,便到了回府的时候。
看了几日账本的王氏,终于走出了院子。并且说账目没有问题,收拾行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看到夏管事如释重负的模样,阿婢和王氏相视一笑。
因为经历了上次的风波,王氏说她有些胆怯,已经差人去叫穆家派人来接她。所以还得等一日才能回复。
夏管事连连点头称是。
所以,是还有一天可以玩?阿婢高兴的很,穿者粗布小衣裳就出了门。到了她平日去的那片良田。
余如山偷偷躲在庄子里,观察了好几日。听说王氏看完了账本,也没说什么了。心里窃喜: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把妹妹吓成那样,原来是个纸老虎。屁也不是!
于是,他把张春叫了过来:“去,按原计划,把粮食运出去。”
张春回到:“可是,若是查起来,怕是对不上账目。”
“不怕,那个纸老虎能做什么?我们随便做的账目便能糊弄过去,想必什么也不懂。赶紧运出去,我答应齐老板的日期,现在已经晚了好几日了,不能再耽搁了。”
张春不再说什么,领命行动去了。
阿婢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的几个佃农正在抬着粮食去一另外一处,和她平日里看到的不一样。
好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心中一喜,阿婢脚下一滑,险些掉下田埂,好在被人拉了一把这才站稳。
阿婢以为是若烟,才一转头:
“是你?你怎么在这!”
小六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出来找大黄,不……不巧遇到你了。”其实,他在说谎,他家就住在阿婢常来的这片良田的旁边,他已经好几天看到阿婢了,只是他脸皮波,不好意思和她打招呼。只能偷偷的而远远观望。
而今天,听说明天阿婢就要走了,他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阿婢今天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和他平时看其他农田里的人穿着一样。但是,怎么就和其他人看着有那么大不同呢?
就连着粗布衣裳,都看着漂亮了许多。
小六红了脸。
阿婢没注意,不再理他。赶紧去看远处搬运粮食的佃农的动作,她得赶紧赶回去报信儿了。
才准备离开,就听小六在身后,磕磕巴巴道:
“你……你带我走,我来帮你,成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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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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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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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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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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