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书房的门,就先给穆言廷跪下来了。
“老爷,我错了。”
穆言廷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看账本,不准备理她。
余如柳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
“老爷,您看在我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穆言廷看她一脸诚恳认错的模样,又想到眼前这人,毕竟陪了自己十多年了,还是心软了。
这次被打,又养了这么长时间的伤,想必是知道错了。
“起来吧。”穆言廷又晾了她一会,这才让她起来。
余如柳心中一喜,赶紧站起来,把自己做的几个小菜点心,一个个摆出来:“老爷,这些日子,听说您都在忙庄子田铺的事儿,替去京都做准备,也是辛苦了。妾身特意做了几道您最喜欢吃的小菜,您尝尝?”m.χIùmЬ.CǒM
穆言廷看了一眼,冷冷应了声,就继续低头看账本。
余如柳走过去,替穆言廷捏肩:“养伤这些日子,妾身也想明白了,以前是我短浅了。您说的对,现如今,大少爷也发达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咱家里里外规矩竖起来,好替将来进京做准备。如今,我们穆家已经比不得之前了。”
穆言廷脸色这才好了些,把账本放下。
“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如果还想以前那样胡闹,下次我可不饶你。”
余如柳心里唾骂了几声:以前他对自己可是言听计从,现在不过是儿子做了大官儿了,反倒立起来了,还真是了不得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个破落商户,还能和那些京都的勋贵世家比?哼,做梦!让你们都去不了京都才好呢!
面上,余如柳却是一派知错的模样。连连点头:“老爷,妾身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好好教导文渊和文兰,帮助夫人好好操持家务。一定不让老爷丢人!”
穆言廷满意的很,已经漏出了笑容,再不板着脸了,走到桌子前,让余如柳服侍自己用膳。这些日子,他也的确是累坏了,外面忙一天,回来也没有个贴己说话的人,几次去王氏的院子,都被冷着脸赶了出来。
要说,那王氏长得是极好极好的,甚得他的心意,可惜,就是凶了点儿……
倒不如余氏,听话又温存的。那任性刁蛮的脾性一改,倒也是个可心的人儿。
这些日子,余氏可算是把穆言廷的心给暖了回来,走在院子里面腰杆都直了。
哄好了穆言廷,余如柳这才不紧不慢去给王氏请安。自打王氏进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王氏院子。
她来的时候,阿婢和穆文兰刚好在王氏的指导下在练习插花。
“姐姐安好,妹妹前些日子在养伤,下不了地,这才来迟了,姐姐莫怪妹妹才好。”
王氏持着淡定得体的微笑,受了余氏敬的茶,语气不咸不淡:“妹妹伤好了就好。还是得将养着,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是,谢姐姐提醒。”余如柳低眉顺眼的答道。
她现在规矩的很,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穆文兰见余氏来了,急的眼眶子都红了,她这段时间,都住在王氏的院子里,一直没有见过余氏。
想要跑过去,可是看了眼身旁的宋嬷嬷,终究是忍下来,没敢有动作。
余氏扫了眼女儿,也是忍住了没有说话。倒是看阿婢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哟,大小姐也在。”
阿婢挑了挑眉,心道这个余氏,以前总是阿婢阿婢的喊自己,现在收敛了不少呢?
余氏眼神撇着阿婢,却是对王氏说道:“姐姐,要说那天,可多亏了大小姐。若不是她拿着休书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您说是吧?我以前觉得大小姐木讷文静,现在看来却是有魄力的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帮自己娘亲念休书。了不得哩!”
听余氏旧事重提,王氏低了眉,没什么表情道:“是啊,妹妹。那日亏得阿婢救场。不过……”
她顿了顿,言辞带了冷意:“妹妹以后做事,还是不要这么冲动才好。我知道,妹妹操持穆家这些年,的确不容易。如今我这么匆匆嫁过来,妹妹不习惯,也是情理之中。穆老爷既然原谅妹妹了,我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要警告妹妹几句,妻是妻,妾是妾,只要妹妹认清自己的身份,守得住分寸,我绝不为难妹妹。”
“……”余氏冤枉死了,她本来想挑拨离间,让王氏怀疑到阿婢头上,怎么地还转了一圈回到自己头上了。
余氏心里唾骂几声,面上却是不显。
解释的也苍白无力:“姐姐,真的不是我。大抵是哪个有心人,嫉妒我们穆家发达了,所以来闹事情。真不是我!”
王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直接下了逐客令:“文兰也好久没见你姨娘了,回你姨娘院子住几日罢!”
余氏领着穆文兰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王氏说道:
“对了,我这几日接过家里的账目,还有几处田地铺子的账目,不是很清楚。妹妹得闲了,便过来跟我解释一二。”
余氏心头一跳,忙应下了。
之前穆家里里外外的账目,都是余氏经手的。要说一点问题没有,那也是不可能。她没少从中揩油拿来补贴娘家。娘家原来就是村子里面务农的农民,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而现在,家里人也都来了扬州落了户。哥哥娶了媳妇,开了几处铺子,娘也住了大宅子……甚至,还有几处郊外的几处庄子,甚至都让哥哥参与管理和上报账目。
他那哥哥不是个经商的人儿,又好吃懒做。以前就时不时来找自己,哪次都是拿点银子才肯走。这次,她养伤这两个月,哥哥已经来了两次了,因为她受伤不方便,让丫鬟把自己首饰凑了凑给他才罢休。
莫不是,让王氏发现了吧?余氏心头一跳一跳的。
这事儿,她还真的想办法捂住才行。
因为账目的事儿,余氏愁了几日睡不安稳,但是瞅着王氏好像也不像是很懂的样子,想着她一个大家闺秀,之前在王家也没管过家,她会看账本吗?
想当初她撵走了沈念心,得了穆家的掌家权的时候,刚开始不也看不懂吗?
想了想,她料定王氏应该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她便安心了下来。
谁料,她才没睡几个安稳觉,一日给王氏请安的时候,王氏就把一摞账本给搬了出来。
几个大丫鬟守在账本旁,这几个大丫鬟都是王氏从娘家带过来的。
她们一个个翻账本,把每个有问题的地方,都给圈了起来,让余氏解释。
以前,她揩油的地方,往往都在那几处郊外的庄子上做文章。让哥哥管着,也是为了揩油方便。
那里离穆家远,穆言廷也很少过去。不容被发现,所以她把庄子里的收成,都变卖成了钱,账面上都是入不敷出。
而今天,他们竟然连庄子上的账目都拿出来了……
余氏没有心理准备,顿时傻了眼,只好找找个理由搪塞:“哎呀,姐姐,我也不是很懂看账。那时候,是赶鸭子上架,账目都是下人们报给我的什么,账目便记什么。您要是不放心,不如去庄子外瞅瞅。这几个庄子上的地都薄,稻子没有什么收成。入不敷出也是正常。”
她想着,这王氏一个千金大小姐,自然不会往那脏乱偏远的庄子里头去,所以她放心的拿这个理由搪塞,谁知那王氏还真不怕她这一招儿!
“刚好,我这几日正在教两个姐儿,怎么管家看账本,怎么约束下人。这段时间也正好是秋收的时候,我便同你一起,还有几个姐儿,一起去这几处庄子上瞧瞧去。”
余氏顿时傻眼。
回到自己院子,她就赶紧差人去通知哥哥。想让他赶紧想办法,他哥哥在市井上混惯了,并且平日里她揩油的钱,也都给了哥哥。他理应有办法才是。
最后,她还差人递话,说这次若是不解决,以后就别来穆家找她要钱了,要也没有!
果然,这余如山,也就是余如柳的哥哥,一听到消息,当时便急了。
妹妹没了管家权,他倒没这么着急过。毕竟那几处庄子都打点好了,报报假账,还有的门路弄钱。刚好这几日秋收,他正指望捞一笔呢。
这时候如果查过去,可是给自己断了财路了!
这可不行。
那余如山长得是膘肥体壮,这几年混迹青楼歌访,昏招儿有的是。
当时便找了几个长得结实的下人,吩咐道:
“去,领着人把扬州到郊外庄子的那几条路,给我封了!没有路,我看他们还怎么去查账!”
“大人,去庄子上的路,走马车怎么也得一整日。有几处能堵的地方,都在庄子不远的小山路上。若是堵住了,他们天黑了,可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若再返程,天黑透了也未必能回得去。”
“闭嘴!给你操这份闲心!你管他们住哪儿,老子让你办你就办。老子让你去堵路,让你发慈悲的吗?滚!”
下人不敢再说什么,麻溜儿就领着人去办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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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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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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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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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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