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平生,就是那个在她意志稍微懈怠的时候,不断给她套上盔甲的人。
临近中秋,王暮雪发奋图强,疯狂加班三周后,在一个周五下午,灰溜溜地回到了明和证券,因为她从吴双口中得知,曹平生今日会在公司。
王暮雪提着一大盒高端月饼,一支海外进口的戒烟专用电子烟,像做贼似地溜进了28层办公区。
放眼望去,除了穿着蓝色衬衣的吴双,其他位置空空如也。
“吴双姐,曹总呢?”
吴双手指了指关着门的总经理办公室,“正在会客呢。”
“哦哦。”王暮雪把东西放下,拉来椅子坐在吴双的旁边,凑近她低声道:“曹总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吴双是个明白人,看见了礼品,又瞧见王暮雪这幅小心翼翼的神态,笑道:“早上来的时候,我瞅见他心情还可以,没事儿,他很好哄的。”
能在曹平生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的人,果真不简单,王暮雪今日才算真正领教了吴双察言观色的本事,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全猜到了。
“那个……吴双姐,能不能传授点经验?”王暮雪一脸难为情。
“多久前的事儿?”吴双道。
“啊……呃……大约三周以前。”既然吴双不问,那王暮雪自然也不会多说。
吴双闻言轻松笑了,“那没事儿,气应该早就消了,等客人出来,你单独进去,低声下气一些,死命讨好讨好,别要面子,面子全部给他。”
说实话,吴双的这个建议,王暮雪本能上就是抵触的。
什么叫面子全部给他?
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让王暮雪的身体中生长着一种很难根除的骨傲,她认为曹平生对于下属过分苛责,过分严厉,过分不通情达理是既定的事实;但在温室与顺境中成长至今的王暮雪,很清楚自己非常需要这份苛责,这份严厉,与这样的强人所难。
“那吴双姐,里面的客人是谁啊?他们大概多久能谈完?”
“多久不好说,完全看他心情,客人是我们部门以前的同事,现在去投资公司当投资总监了,叫王潮,回头他们聊完,你也可以认识认识。”
“王朝……好霸气的名字啊……”王暮雪默念着,她以为是“大明王朝”中的那两个字“王朝”。
“是潮水的潮。”吴双笑道。
“哦,原来是潮湿的潮啊,这么想也不霸气了。”王暮雪半开着玩笑,以此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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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办公室内)
“恭喜你啊,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你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曹平生边抽着大中华,边朝桌前的男人笑道。
这个男人就是王潮,曹平生曾经的部下,两人合作过不少项目,王暮雪家的阳鼎科技IPO,就是其中之一。
王潮出生于1981年,长相憨厚,气质中规中矩,有点民国先生的味道。
他是他所在那个省的高考理科榜眼,总分与状元仅相差一分。
京都毕业后,王潮进入了投资银行工作,跟着曹平生干了六年,之后跳去了一家基金公司,两年后进入了业内鼎鼎大名的金权投资集团,目前任该集团投资总监。
王潮家境贫苦,他曾经跟曹平生开玩笑道:“我王潮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有钱人。”
而今十多年过去,他身家过亿,拥有投行、基金、风险投资三重背景,人脉甚广,在一级市场投资和二级市场操盘领域做得风生水起。
“拿着让国家扣了一半税的工资,感觉如何?”曹平生继续笑道。
“领导,投资总监就是说来好听,其实没几个钱,退出期长,项目如果看走了眼,很多人年薪也就二十来万。”
深知王潮这些年辉煌业绩的曹平生,自然能大致估算出他的身家,但他没有说破,只是将烟头抖了抖道:“你年纪轻轻年薪才二十来万,说明大有可为,如果你现在年薪已经几百万了,那你这辈子,基本也就这样了。”
“呵呵老领导见笑了,我现在也就比以前过得好那么一点,以前嘛,拜访完客户进电梯,都只能按一楼,现在按的都是B1了。”
“哈哈哈!”曹平生笑出了黄牙,“你得感谢老子将你带出来!”
“那是那是!”王潮赶忙应道。
“你这个投资界的大牛,对于今年这波突然的牛市,怎么看啊?”曹平生双手搭在椅子上,摊着肚子等待王潮的回答。
王潮见曹平生并没有直奔今日的主题,有些意外,但随即也诚恳答道:“是泡沫,国家层面,灭得好。”
“哦?你怎么判断出是泡沫的?”
“其实截至去年,我还是很看好股市的,也重仓了,但从今年五月开始,我就果断抛了。”王潮身子坐得很直很端正。
曹平生用手将嘴里的烟头取下,“为何五月份就不看好了?”
“曹总您看,5月市场炒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国10年期国债利率,依然维持在3.6%左右,没降,债市股市这两重市场,大多时候都是此消彼长的,债市不降,股市,似乎就不应该涨。”
曹平生思考了一下,王潮的推理没错,因为从理论上看,决定股价走势有三个因素:
1、企业本身的盈利能力;
2、无风险利率;
3、投资者风险偏好。
我们一般将国家的十年期国债利率看作无风险利率,毕竟政府还不上钱的可能性很小。
从2014年7月牛市启动开始,我国的工业企业盈利增速就出现了负增长,而工业在上市公司中占比很高,所以大盘上的上市公司本身的盈利水平并没有出现太大变化。
既然决定股价走势的三个因素中,企业盈利能力和无风险利率都没出现多大变化,但股价却依然在狂飙,只能说明第三个因素,投资者风险偏好变化了。
牛市中,所有原先不喜欢风险的投资者,都会去冒冒险,看别人买自己也要买一点,能赚一点是一点,开始只是专业机构在买,后来变成有投资习惯的散户在追买,最后范围扩大到了菜市场大妈与广场舞大妈。
其他的技术性信号准不准不好说,但是如果连菜市场和广场舞大妈都在研究股票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强卖出”信号,说明股价已经高耸入天,严重偏离合理估值,岌岌可危了。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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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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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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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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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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