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有什么事情?”柴胡不解。
“其实不是我,我想帮一个辽昌的朋友找工作。”鱼七说着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我大学室友,毕业后在京城工作了几年,现在想回老家,最想去的就是阳鼎科技,你们帮阳鼎做上市,多多少少认识他们的中高层,对人力这块能说得上话的那种。”
“可阳鼎是很早的项目了,我看看签字人……”柴胡说着回身就要查,只听鱼七道,“不用看了,两个签字保代是吴风国和曹平生,项目协办人是王潮。”
“你都知道还问我?”柴胡瞪大了眼珠子。
“他们级别太高了,一个朋友的工作而已,不好兴师动众。”鱼七很清楚,自己在无忧快印工作,知晓一家上市公司最开始的保荐人和项目协办人并不奇怪,因为上市申请材料中的签字页明确写着,他没告诉柴胡的是,他还查到那个叫王潮的人已经离职,现在是一家投资集团的投资总监。
柴胡听见鱼七这话,想想也没毛病,那个项目协办人王潮他不认识,断定肯定已经离职了。曹平生现在是部门总经理,吴风国更是整个明和证券投行部总裁,怎么可能帮鱼七的某个大学室友找工作呢?想想就不可行。
“其他参与过的人,还有谁在公司的么?”
“我不太清楚,我也刚来没多久,我们这行跳槽很频繁,做个三五年就离职的很多。”柴胡道。
“那你们同事蒋一帆,参与过这个项目么?”鱼七非常随意的问道。
“你说一帆哥么?不可能。”柴胡直接摇头,“阳鼎科技好像是05年上市的吧,一帆哥也就大我们两届,我跟暮雪是14年来的,哪怕算上一帆哥研究生阶段的所有实习期,也不可能早于09年。”
“哦,好。”鱼七简单应了一声,他此时从口袋中掏出两排药,下了床走到烧水壶边,将药片就着热水服下。
大约在鱼七重新睡下的三十多分钟后,柴胡暂时将公众号写作窗口最小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网页搜索阳鼎科技财务数据,最直接看到的,自然就是截至2014年全年年报。
柴胡下载了这个年报的PDF,不停下拉找着关键点,不一会儿,他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相关内容如下:
2014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56946.95万元,比去年同期下降7.96%;营业利润8954.78万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04.36%;利润总额12678.57万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08.90%;净利润12488.27万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24.24%;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11067.75万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06.85%。
报告期内,公司调整产品结构,以先进的技术、优质的服务和品质立足于市场,深挖市场需求,控制业务风险,强化品牌建设,深化成本管理,降低成本费用。
正当柴胡为这个搜索结果所震惊时,房门突然被刷开了,柴胡扭头一看,是穿着粉红色丝绸睡裙的王暮雪。
柴胡下意识关掉了网页,见王暮雪手里提着两袋东西和鱼七的鞋子,她的黑色长发铺散开来,给整个房间带来了清凉洗发水的香味。
柴胡起身朝王暮雪用夸张的口型无声道:“你不会要睡这里吧?”
王暮雪白了他一眼,“又不跟你睡。”说着她凑到鱼七跟前,轻轻摇了摇他,低声叫了好几次鱼七都没反应,她立刻回头瞪着柴胡质问道:“你不会把他打晕了吧?”
柴胡冤枉至极,两手一摊:“他不是什么格斗教练么,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那怎么会叫不醒……”王暮雪神情凝重,“他必须起来吃药,我查了,不吃药烧是退不下去的。”
柴胡走过来凑近一看,王暮雪买的那两个袋子中有粥,有热牛奶,也有药,心想刚才鱼七不是让她别出去么?她还是出去了……
而且关键是这方圆几里地,柴胡就没看见什么粥店和药店,王暮雪这是跑了多远才把这些东西搞回来的?
此时柴胡看到王暮雪又在试图叫醒鱼七,柴胡赶忙阻止道:“药我见他刚才吃了,吃了他才睡的。”
“啊?”王暮雪显得有些吃惊。
“哦对了,他刚才跟你说不要出去,说什么不只六个人,什么不只六个人啊?”
王暮雪完全没去管柴胡这个问题,手伸进被子中往鱼七的裤子口袋里掏着什么,果然,最终她掏出了两排药片,对比了下,跟自己买的是同类型的药。
王暮雪一看鱼七剩下的计量,确实他是从昨天才开始吃的。
他真的是睡了两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昏迷了两天……他没有骗自己。
“估计是药吃了不容易醒。”柴胡道。
王暮雪依旧没答话,她将药放在床头柜上,用手背试了试鱼七的额头,然后直接小跑进卫生间,水花声响起,随后便是她拿着两片叠好的湿毛巾出来,一片盖在鱼七的额头上,另一片贴着他的脖子。
整个晚上,不管是柴胡写公众号,还是柴胡睡觉,他都能看到或者听到王暮雪来回进出洗手间的声音。
一个晚上柴胡都没睡好,心想不就发个烧么?
至于么?
烧高一点可以把体内的细菌都杀死,相当于全身大扫除,干嘛要这么折腾的去降温?
柴胡自然不知道鱼七身上有伤口,整个晚上没睡好觉的他满腹牢骚,可同一时间里,没睁开过眼的鱼七,仿佛做了一千个梦境。
梦境中有父亲宽容的笑容与母亲苛责的脸,有父亲的纵容与母亲的索求。
鱼七梦见母亲将一个印有痛苦的气球吹得很大很大,气球将阳光驱散,阴影笼罩了小时候家里后院的番石榴树。
鱼七梦见父亲带他出海,咸咸的海风吹起了鱼七脖颈前的红领巾,父亲对他说了很多很多话,父亲说:
“儿子,你要爱你妈妈,因为爸爸爱她。”
“儿子,你是自由的,你要自由的生长,就跟这海风一样。”
“儿子,年轻即是未来,你一定能胜过我。”
“儿子,羽翼就算被折断,也没关系,鼯鼠和飞蛇都没有翅膀,但它们依旧能够飞翔。”琇書蛧
“儿子,爸爸正在无限可能的未知世界中,探索自己未来的无限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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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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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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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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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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