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原本便是极险的。
幸而他们原本也没想过可以就此蒙混过关。
让会说魏言的向天鸽与对方如此交涉,也是为了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让那些没有穿着盔甲的千鹘卫能够得到机会。
如此,她们便可悄悄地跟在同伴的后面上到城楼,找到一个更适合偷袭的地方。
只是此事仇怀光知道,她所号令的千鹘卫也知道,偏生要去说服别人的向天鸽不知道。
眼见着城楼上的卫队队长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愈发的不善,向天鸽可紧张坏了。
但他还在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算再努力一把。
向天鸽稳着自己说着话,卫队队长则伸手将自己的人招来。
那些或举着火把,或跟在火把边上的人像是一道新月一般靠近这里,打算把这几个看着像是细作的人全都拿下。
仇怀光与这些穿着盔甲的千鹘卫便是在这些人动手之前突然发难。
一时间,刀光与火光还有那箭影都在城楼上闪现起来。
“不好!他们还有人在暗处埋伏!快去点火!去点火!”
那些不知都是从哪儿射出的箭矢准得简直可怕,见数名城楼上的卫兵被弓箭顷刻间便夺取了性命,卫队队长便如此喊道。
向天鸽则缩着脖子,抱着脑袋,被童缨护着要离开此处。
但他一听到这句话,便又转回身道:“不好!他们要向城外驻军燃信号!别让他们点火!”
仇怀光:“明白。”
说着,她便夺了眼前敌人的刀,直接将其飞射中正在拿着火把飞快跑起来的一人。
*
营地前,孙昭靠着自己的坐骑,眼睛直盯着城楼上的那些已然乱了的火把。
而营地中的另外一千五百多名士卒,他们则也已然身处待命状态。
若是此时有人点起火把,在这片营地里走上一遭,便会发现这里已然躺着许多尸体。
这些魏国人原本只是打算过来随手解决一下已然死得差不多了的和亲使团卫队。
没曾想,却是被人给设了一个局,瓮中捉鳖了。
眼见城楼上的火把已经变得越来越少,孙昭便下令道:“上马!准备向城门进发。但要记得,声音得尽可能地轻一些。”
孙昭觉得,这些去到了城楼上的千鹘卫,看起来动作挺利落的,也应该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
但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城楼上的一个大火盆被点起了。
孙昭的心一下就悬起来了。
但很快,那个被用来向城外驻军示警的大火盆便被打落。
它落到了城墙下那积了许多雪的战壕里,就这么闷声坠落,而后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呼……”
随着孙昭长出了一口气,城楼上的人也开始以他们神都宫城内的暗号挥动起火把。
这些听令于赵灵微的护卫部队于是便在天还黑得阴沉沉的时候去到了城门大开,吊桥也被放下的朔方郡。
现在,孙昭就该去到朔方郡守将的官邸,向赵灵微复命,并寻求来自于大商公主的下一道指令了。
可此时正在与“贺楼楚”独处的赵灵微,却还没有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她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在她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身上原本收入鞘中的锋芒又向外展露。
那就仿佛……一把利剑,被稍稍□□了一些。
贺楼楚的视线一瞬也不从眼前少女的眼睛上挪开。
“我知道他在十二天之前如何了。也可能知道他在十天之前如何了。”
在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那把钩镰枪枪刃上的“晋越”二字便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贺楼楚:“但这是机密之事。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
赵灵微着急了,问道:“他还活着吗?”
贺楼楚又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赵灵微:“自是……自是同为大商之人的关系。”
贺楼楚皱起眉头。
赵灵微:“而且……我也与他认识。说过……说过话。”
贺楼楚起身道:“我去替你找朔方郡的布防图。”
赵灵微心下一急,连忙把人拽住。
她生怕贺楼楚这会儿一走,就再也不肯告诉她了。
可她慌乱之中,她却是一把拽着人的袖子,还把手压在了贺楼楚的腿上。
当赵灵微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便连忙又要向后退去。
贺楼楚的又一个问题,便是在此时到来的。
那是带着不悦的声音:“你亲我的时候,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也对他说过吗?”
赵灵微:“……”!?
赵灵微原本还以为,俞松谋把他们魏国打得太惨了,是以……贺楼楚也和松谋有仇,一旦自己暴露出和松谋之间的亲近关系,便很可能会被迁怒。
可……可哑巴问她的这都是什么啊?
早、早知道哑巴不哑,而且日后也还会相见,她就不大着胆子和人说那句话了!
拓跋子楚却只当她已经记不得这话了,将其重复了一遍。
——“今日今时,这一刻这一息的我,心悦你。”
“没有!”赵灵微羞恼道:“这话我没和松谋说过。”
噫……咦?
贺楼楚果然抓住了她对于俞松谋的称呼,问:“松谋是他的姓氏,还是名字?”
“是名字……”赵灵微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贺楼楚:“所以,你同他,关系很好。”
贺楼楚又问:“你也像亲过我一样,亲过他吗?”
“没有。”赵灵微都要生气了:“没有没有,你当我见了谁都亲,也见了谁都说喜欢的吗?”
说完,赵灵微也不知是该威胁,还是该服软。
她可怜巴巴又惨兮兮地看向对方,道:“哑巴……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可不许见人就说我亲过你。好吗?”
“好。”
但赵灵微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贺楼楚用还带着些哑的声音对她说:“那你再亲我一次。”
有些事,他想要弄明白。
他想要知道,上一次这个女孩亲他的时候,那种让他没来得及弄明白的感觉是什么。
可之前还主动亲他的人,却是因为他想要对方再亲他一次而生气了。
拓跋子楚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那么,他就先弄明白一件事就好了。
——大商的这位公主亲他的时候,在他心里升起的感觉,是什么。
于是他说道:“拓跋缺之所以能杀进宫城,就是借了豹骑将军的兵。”
见赵灵微还愣在那里,他便继续说道:“拓跋缺派人袭击了战俘营,把那三千五百名战俘放了出来。”
说完这些,贺楼楚便停了下来,只是让呼吸都乱了的赵灵微自己做选择。
片刻之后,原本已经退回去了许多的赵灵微便又挪向了对方。
她慢慢地凑近了这个一旦能开口说话,便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也可能掌控着很多秘密的少年。
烛火摇曳着,她的心也不断地摇晃着,乱得她都没法好好思考了。
可这个既讨人喜欢,又讨人厌的家伙,却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只是等着她。
赵灵微越来越靠近贺楼楚,几乎要自己去到对方的怀里。
但在两人的唇只剩下那么一点距离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
“仇将军还有孙昭他们……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回来了。”
贺楼楚依旧是不说话。
紧张之下,赵灵微只得豁了出去,把手搭在贺楼楚的肩膀上,跪起身体,闭着眼亲上对方的嘴唇。
她的嘴唇贴了对方好一会儿,可被她搂着肩膀的人却依旧是不说,不动。
那就是……不满意的意思了。
赵灵微也不高兴了。
先前明明是她仗势欺人,见色起意,去轻薄这小可怜。
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如此这般了呢!
是、是你让我亲的!
你可别哭!
赵灵微恶向胆边生,轻轻舔了一下贺楼楚的上嘴唇。
那就像是她先前在对方过来与她告别时,她所做的那样。
只不过,当时的哑巴才张开了嘴,她就往回退了。
可这回,已然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了的贺楼楚却是突然一下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并仿佛生怕猎物会逃跑的捕食者那样,还用手扣住了赵灵微的肩膀,让她退无可退。
那让赵灵微心惊了一下,但不等她喘上一口气,贺楼楚就吻了上来。
仿佛他毫无预兆地松开了刚刚一直都被压着的邪火,让那股火随着狂风一起肆虐起她来。
“别、别!不许……”
这会儿的哑巴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好像把她吓跑了的那一晚似的。
但那时候的他……还是因为太像一只凶兽才把赵灵微给吓跑的。
而现在,他却像是浑身都着了火,也要把她一起拉向那片能让人既害怕、又感到欢愉的火海。
赵灵微本以为气性起来的男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了她的话的。
可贺楼楚却当真因为她的那句“不许”而停了下来。
少年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嘴唇则贴着她的锁骨。
他的声音更哑了,却是一点也不难听。
他带着喘问道:“那你许我做什么?”
赵灵微:“许你……许你只亲嘴。”
贺楼楚:“好,就亲嘴。”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染上了笑意,看向她。
他仿佛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女亲吻他的时候,浸润了心的感觉,是喜欢。
那也像是他摘给对方的那株药草,甜丝丝的。
贺楼楚又搂着赵灵微的腰,把她抱起来了一点,让人把腿扣在他的腰上:“你来亲。”
赵灵微的脸已然烧得很厉害了,却也不知道是热的、是恼的、是被亲的、还是情动所致。
她只知道这个把她禁锢在怀里的人,哪儿哪儿都好看,连他身上的气息也像是被风吹起的松雪一般,让她特别喜欢。
赵灵微:“那我……我能……碰碰你吗?”
她心里想说的,其实是:我能摸摸你吗?
自打上次的那一晚之后,她好像就对这个人着了道,也对哑巴的身子……好奇得很。
先前她打在那人身上的一掌,就好像是打在了铁做的盔甲上。
但这人抱她的时候,却又能让她感受到皮肤下涌动着的力量以及温度。
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才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非但死不了,还可以那么快就好起来。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又是不放心,说道:“那你也不许、不许再咬我了。”
贺楼楚:“好,不咬你。”
那双颜色很淡的眼睛仿佛在此时映上了烛火的温度。
他带着浅淡的笑意说:“不舍得了。”
就是在赵灵微把手从贺楼楚的肩膀上慢慢往下挪,并再次凑上他的嘴唇时,沉琴一下推开门,欣喜地说道:“找到了!”
原来,她是在隔壁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张朔方郡的布防图。
但沉琴才挥着手上的那卷图纸冲进房去,便见到她家主人用腿缠着贺楼的腰,手还摸着对方,打算一亲芳泽的样子。
沉琴:“……”
赵灵微:“……”
沉琴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式低头道:“公主,这是朔方郡的布防图,我给公主放在这儿了。”
沉琴跪得过于快了,以至于她都没能来得及看到贺楼楚的眼睛里闪过的那道凶光。
交完了图的沉琴连忙退出屋去。
赵灵微也立马要从贺楼楚的身上起来。
可先前还让人误会是被迫的那一个,这会儿却是死死地搂着对方,说什么也不让人起来。
你不该叫哑巴,应该叫固执,叫执拗!
赵灵微见自己答应贺楼楚要亲他的那一下如果不给亲上,对方就不会放过了自己的样子。因而她只得又在贺楼楚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可两人的唇才相触起来,沉琴就又在外头喊了起来。
她刚想骂对方一声“死丫头”,就听到沉琴用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说道:“孙中郎将!你来啦!”
赵灵微:“……”
逃了逃了,这下她是真的该要起来了。
可贺楼楚却依旧是不放人,任赵灵微怎么推他捶他都不放。
“贺楼!”
赵灵微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同身为习武之人的孙昭会听到里头的动静。xiumb.com
“嘘!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外头的孙中郎将不知里头的情况,便训起了沉琴。
沉琴只得又是说道:“公主……公主她在里头看朔方郡的布防图呢。”
孙中郎将:“小声点!”
眼见着孙昭已然越来越近,衣服都乱了的赵灵微只得一咬牙,在贺楼楚的耳边说道:“欠着,先欠着。会还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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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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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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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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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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