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边上早已命人打了二百多根木桩,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细,木桩上半部分还钉了一根儿横木,用来捆绑双臂。
随后将这帮人一个萝卜一个坑,逐个绑在木桩上,然后,二百多人形十字架拔地而起,好不壮观。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的抚摸着大地,抚摸着花草树木,抚摸着这些军汉们粗糙的脸庞,从那浓密杂乱的胡子缝隙中溜走,一浪又一浪。
尽管被捆绑,这些军汉依旧感到一丝丝的舒爽,神情之中,难免呈现出了一抹陶醉。
锦衣卫的军士们,将他们捆绑牢靠之后,就径直离去,空旷的校场上,也只有他们这堆十字架,被动的杵在那里,无人问津。
沉默是可怕的,所以任何时候,总会有人耐不住寂寞,有时候打破沉默可以缓解尴尬,消除恐惧。但又有时候,会放大恐惧?
“这,把咱们捆在这里没人问没人看管,这是几个意思?”
他们浑身上下就只有脖子能动,然而,能动的范围也着实有限,有限到他们只能用余光努力的看到彼此的一个侧脸。
“莫不是……莫不是要杀头?”
这话一出,但凡听到的都是止不住浑身一哆嗦。
人都会死,不过是早晚之差。是人都会想到过死亡,特别是他们这些军人。m.χIùmЬ.CǒM
可是想归想,真要死到临头了,那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命只有一条,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丁点儿生的希望,谁又愿意去死呢?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麻麻!”
“哇……我也不要死!一切都不关我的事!都是上官指使的啊……”
“我冤枉!我虽然参与了那次行动,可是我一个人都没杀!一个铜板都没有抢啊……我不要死!麻麻!”
此时此刻,正在校场上方城墙上坐着悠闲自在品茶的西门庆嘴角上扬。
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们就自己乱了阵脚。
“首长,接下来咋办?是不是可以下去殴打……哦不,是审问,审问,嘿嘿嘿……”
杨再兴和身旁几个都统百户对视一眼,兴奋的搓着手问道。
“不急,再等等,这才刚刚开始。”
西门庆没有多余的解释,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三言两语将后世的“心理学”给眼前几个**普及到位。
“你放屁!你没杀人?我才是真的没杀人!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将一个农夫砍死的!你还扯下了他脖子上的银锁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放屁!我下刀之前他已经死了!”
“还有,我看到张二赖子一刀捅进一个老妇背上,扎了个通透。”
“你胡扯!明明是李大有踹了那妇人一脚,她自己个儿撞在我刀尖上的,我没想伤人!”
“你血口喷人,我要nen死你!”
“你来呀!你过来呀!看谁nen死谁!”
时间不大,那些军汉从哭喊冤枉演变成了互相攀咬,甚至开始暴怒,挣扎着想将对方撕碎。
这一瞬间,他们被愤怒冲昏头脑,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境遇。
“瞧瞧你们那怂样!这分明就是那叛军的诡计,即便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有啥可怕的!”
“对!既然做了,就不怕认!老子那天杀了五个!咋滴!”
“老子杀了七个!还玩了个黄花大闺女!哈哈哈哈!咋滴吧!杀头也值了!”
……
“首长!俺特么忍不了了!您千万别拦着!”
杨再兴听得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露,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他想下去将这几个混蛋给撕碎了,徒手的那种。
西门庆又何尝不想如此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死亡面前,这些人还能如此丧心病狂的吹嘘夸耀自己的无耻行径,且说出死也值了这样的话来。
假如,是和夏辽作战被俘虏后,对敌人喊出“老子砍了你们七个,死也值了”,那该是何等的伟大?
西门庆还是拦住了愤怒暴发边缘的杨再兴。
转而回头看一眼校场,此时,因为那几个无耻之徒的叫喊,原本嘈杂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西门庆点点头“时候到了,让那些百姓入场认人吧!”
很快的,一排排百姓从校场入口涌入,在锦衣卫军士的陪同护卫下,五人成排,缓缓走过那些人形十字架前。
每隔几排排百姓。都会有一个手持纸笔的军士,他们要逐个登记。
这些百姓都是受害者,他们中有男人,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不少人都是一个家庭的幸存者,甚至有些身上还带着伤,有些女人,曾被侮辱欺凌。
起初,他们作为弱者,是没有勇气前来指证这些恶魔的。
西门庆专门让能言善辩,长相和蔼亲切无害的文人苦口婆心的劝阻,又专门让一些高大威猛,正能量爆棚的锦衣卫军士们展露了实力。
这才将这群百姓说服,让他内心的仇恨和愤怒战胜了他们的恐惧。
而当他们看到成千上万的俘虏狼狈的被放回去时那头也不敢回灰溜溜的模样,更加坚信了西门庆不是叛军而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师。
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丝毫顾虑,也丝毫不担心事后会被这些人报复。
因为西门庆亲自出面向他们保证过,这些人,不会再有以后。
“啊!你也有今天!报应啊报应!儿啊!苍天有眼,杀死你的人,就要受到惩罚啦!咳咳咳……”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汉,神情激动的老泪纵横,颤巍巍的指着绑在十字架上的一名军汉。
“老人家,你可肯定就是此人?”
负责记录的锦衣卫军士低声问道。
“肯定,就是他!他还踹了我一脚!俺老汉虽然老眼昏花,可是,他鼻头这颗蚕豆大的红痣,我断然不会认错!”
“哈哈哈!死老头儿,那一脚竟没踹死你!真后悔当初没有一刀砍了你!”
……
同样或类似的情形,陆陆续续一幕幕轮番上演着。
这些军汉的罪证一一落实,纵然并非每个人都犯下了杀戮平民的罪过,可西门庆觉得,他们之中,没有无辜。
是的,他不管什么军令难违,什么受人指使被人蛊惑,他们之中,不能有无辜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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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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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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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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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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