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是要用在参战双方势均力敌,并且彼此都损失惨重的前提下。而惨,就只适合形容其中被虐的一方。
三千西夏铁骑,一个时辰都没能挺过,庆阳城北门,自城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城中央的路口,整条北大街,都被鲜血染红。
有人的,有马的,粘稠的血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在火把的照应下红的妖异,凄美。就连庆阳城的空气,都渲染成了粉红色。
而半座城池,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呼吸不畅。
整幅画面,宛如修罗地狱,远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来的吓人。
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吐了。
西门庆站在楼头,忍住强烈的不适,看着数百米长的血色街道。借着火光还能看到有不少满身是血的战马和人依旧在尸堆里抽搐,呻吟。
此刻,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内心亦然。
胜利了,西夏铁骑被消灭殆尽,打了胜仗,不是该雀跃欢呼的么?
没有,他没有,所有参战的将校和士兵也都没有。
太惨了,太惨了,即便西门庆自以为上一世便经历过尸山血海,枪林弹雨,可眼前这幅场景,是他平生仅见。
面对这样的画面,没人笑的出来。
“大帅!咱们胜了!”
杨再兴神情肃然的站在西门庆身边,轻声说道,似乎是怕打扰了西门庆的思绪,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事实上,他说话的声音已然有些丝袜,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人卡主,有些不舒服。
“嗯结束了!”
西门庆头都没回,将目光移开,看向远处的夜空,长叹一口气。
战争是残酷的,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为残酷,残酷到远远超出西门庆的预计。
相比起杀伤力更大,范围更广的现代热武,冷兵器显得格外残忍,是那么不人道,有些人身上插满了箭支,却依旧活着。
还有的,胳膊和手臂被马蹄生生踏成肉泥,软踏踏的摊在血泊里,可它们的主人,却还有着呼吸。
“再兴!你带三百亲兵做刀手,下去清理战场,没死透的,补一刀,给他们个痛快!然后在城外挖坑,将这些尸体全部运出去,集体焚烧,掩埋!”
西门庆眯着眼,再次看了看长街上的战场,头也不回的对着杨再兴吩咐道。
“尊令!”
杨再兴领命执行去了,不一会儿功夫,数百个手握横刀,举着火把的亲兵,出现在在尸山血海里。
不管是人还是战马,但凡有没死绝的,纷纷被补刀。
刚开始那些亲兵还有些不理解西门庆的命令,觉得这样做不免太过残忍。
他们觉得,那些人和马,即便他们不去补刀,终究也会死去。
可当他们执行的过程中,透过火光,却看到了那些西夏人眼睛里的感激,还有战马眼睛里的安详。
是的,就是感激,他们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时,他们才肯定,那笑容,那眼神,的的确确是充满感激。
西门庆当然不会去跟这些士兵
去解释什么,他知道这些人中的每一个,在将来都会懂的。每个人都会懂。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在这个年代,稍微严重点儿的强势,就会危及生命,根本就没办法治疗。
即便能,也没人愿意话花大力气去治疗这些敌军。
在人类战争中,最卑微的,最廉价的,就是人命了,一个士兵身死,朝廷不过给上十多两的银子抚恤。
经过各级官府的盘剥,到了士兵的家人手里,最多能剩下三分之一,不过寥寥数两。更有甚者,连一个铜钱都拿不到。
整条街道,一片寂静,周围的士兵皆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三百手持横刀的亲兵手里雪亮的刀光闪烁,一次次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不管是战马还是人,都没有发出一声的惨叫,只有刀锋入体的噗噗声,还有抽出时与皮甲等物摩擦的沙沙声。
“这……呕……呕……呕……”
“呕!”
“呕”
余得水此时已经带着一众庆阳城的官员登上城头观看战况。可只是一眼,就已经纷纷趴在城头呕吐。只感觉头晕目眩,几乎要从城头跌落。
他们自从西夏铁骑入城,就一直在城外呆着,根本没有看到城内厮杀,不,是屠杀的过程。
听到城中响起阵阵惊雷的时候,余得水等人大惊失色。他们无不心惊胆战,无不怀疑西门庆真的会引雷的妖法,不,是道法!
随后看着西夏骑兵乱了起来,然后城楼街道伏兵四起,东西两门的两千神武卫骑兵杀来断后,惨叫声,喊杀声,弓弦弩箭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切尘埃落定,他们才敢绕到东门,上了城墙,一路绕行了过来。
“哎,这……有违天和!有违天和啊”
余得水看着城下的被血染红的北大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的叹息道。
“余大人!收起你的仁慈吧!这是战争!当年夏人在平德城屠城之时,何其残忍!我大哥便是死于那一役!
再说,你真以为夏人入城之后,会不杀害城中军士和百姓?荒唐!”
韩圭现在城头,听得余得水说什么有违天和,瞬间就皱起眉头冷声呵斥道。
他是大名府的湘军统帅,他手下的兵并没有参战,只不过他因为和夏人有仇,又身为将领,特意请命出战,西门庆便派他负责统领北门城头上的伏兵。
尽管他也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战斗,可因为他兄长死在西夏人手上的缘故,因为漫天的恨意,使得他看着惨死城下的夏人铁骑,没有丝毫的怜悯。琇書蛧
反而有着无限的快意。
“兄长!小弟亲手为你报仇了”
余得水听完嘴唇抖了抖,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夏人说的只要打开城门投降,便不伤害城中百姓是不可信的。
可他作为一个文官,即便活了四十余年,却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
尽管他也亲自监斩过不少的重犯盗匪,可那只不过是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和眼下这种场面,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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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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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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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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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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