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伸手刮了一下玉竹的鼻子,笑着说道:“当然,你的东西你做主。”
玉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然而她又说:“可是阿娘每次都要我把东西分给他,我很不开心。”
这点玉兰早就看出来了。每次李爱华把东西给隔壁那位小病友的时候,玉竹嘴巴就噘得老高。不过,她在人前从不违逆大人的话,尽管心里不开心,却不会轻易发脾气。
玉兰觉得,在自我情绪控制这一件事情上,玉竹已经比许多同龄的孩子好太多了。她伸手摸摸玉竹的头发,说道:“你可以悄悄告诉阿娘。”
玉竹不以为然,每次和阿娘说了,阿娘当时答应地好好的,结果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她还是枉顾她的意愿,那还不如不说。
玉兰也想到这点,顿时有些无奈了。
姐妹俩一时无话。
另一边,小男孩看见玉竹手中快速瘪下去的包装袋子,顿时急了,嘴里不住地嚷着:“快给我!快给我!你去拿你去拿!”双手拼命去推他妈妈。
女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随手拨开张牙舞爪的孩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李爱华说话。
李爱华看着小男孩哭得凄惨,不由心软,说道:“别哭别哭,阿姨给你拿。”
女人拉住李爱华,说道:“不用,让他哭个够,我可不惯着他!”
小男孩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啪地一巴掌直接拍到妈妈脸上去了。女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顿时沉下脸来,在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怒道:“反了你了!那是人家的东西!人家跟你客气,你还跟人家不客气了!”
李爱华觉得尴尬极了,劝解吧,人家教育孩子呢,她在一旁多嘴好像有点碍事,不劝又觉得不近人情,索性站起来回到姐妹俩身边。
玉竹看看哭闹不休的小男孩,又看看袋子里仅剩下的一包薯片,再看看被他妈打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一脸肉疼地把那包薯片递给李爱华:“阿娘,你把这个给他吧,让他别哭了。”
小男孩如愿吃到薯片,顿时不哭了。
女人伸手为儿子擦干眼泪,放柔了语气,说道:“你还没说谢谢。”又一个劲跟李爱华道谢,夸玉竹乖巧懂事。
小男孩有东西吃很好说话,一边吃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玉竹靠在玉兰身上,说道:“不用谢,你刚才打了你妈妈,应该要和她说对不起。”
小男孩看了他妈妈一眼,并不吭声。
玉竹还想说什么,玉兰轻轻在她头上摸了一把,玉竹顿时不说话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玉竹很快忘了自己讨厌小男孩这件事。
两个人都在床上动弹不了,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倒也和谐。
等到玉竹出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混熟了,玉竹拄着拐,小男孩一只手吊在胸前,互相道别,还约定下次一起玩。
晚上贺世开打电话的时候,玉竹就和他撒娇,又敲了贺世开一顿竹竿,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电话还给玉兰。
玉兰轻描淡写说了白小溪的事情,贺世开心道:“小丫头还是心太软了。”不过,有他在,小丫头怎么做都没关系,嘴里却说:“做的好,不过,你要是再狠一点,保准她以后看见你就会绕道走。”心里却打定主意要给白小溪一个教训。
玉兰摸摸鼻子,不得不承认贺世开说的对。她看着窗外绵延的灯火,想起白小溪对贺世开的痴缠,再想到贺世开在人前人后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心里有些微微的疼,笑了笑,故意酸溜溜地道:“听说有人常年霸榜校草榜首,收到的情书估计要以框计?”
贺世开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嗯哼一声,说道:“哎,咱们大哥别说二哥,我记得,有人还因为情书的闹出事情来哦?”m.xiumb.com
玉兰一噎,失策!自己往枪口上撞了,赶紧转移话题:“白晓溪以前一定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吧?”
对玉兰来说,不合时宜的爱恋就是一种困扰。
贺世开站在高楼大厦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念悄悄蔓延。半晌才开口说道:“她还不配让我困扰。”
对他来说,不涉生死的都是小事,何况白晓溪不过一腔情愿。
他从不为无关紧要的人费神。
两个人煲完了电话粥才依依不舍得互道晚安。
玉兰捏着发烫的手机,傻傻地笑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感叹时间过得太慢。
了无睡意,玉兰披衣起身进了书房,铺开画纸,握着画笔,凝神片刻,笔锋坚定地落下。
待落下收尾的时候,天已经隐隐发亮。玉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心里一片柔软。
画上的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抬着头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嘴角一抹闲适的笑意。玉兰笑了笑,原来以为寻常的场景,现在想来却刻骨铭心,原来,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听见厨房里传来轻响,玉兰知道小保姆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了,把东西收拾好,换了一身衣服,照例开始每一天的瑜伽晨练。
虽然仗着年轻熬夜通宵,不过玉兰怕自己白天撑不住,早餐的时候就叫小保姆偷偷给她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没办法,李爱华觉得咖啡又苦又涩,难吃又贵,又听说咖啡有一种叫咖啡因的成分对孩子有害,所以坚决不让玉兰喝,弄得玉兰每次想喝都得偷偷摸摸的。
到了学校,还没进教室,就被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江雪拉走了。
玉兰身不由己地跟着江雪走到学校的一角,这里是早读的一角,现在学生都已经到教室去了,所以空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江雪这才放开玉兰的手,支支吾吾地说:“玉兰,我能求你件事吗?”
玉兰拍了拍额头,哭笑不得,“这么严肃!有事你就说呗,什么求不求的?”
江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千块钱?我急用,最多半年,半年我肯定还你。”
玉兰从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何况认识几年,江雪从来没有开过这个口,玉兰知道她有分寸,因此二话不说就从书包里抽出钱包点了一千块钱给她,随口说道:“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
江雪看见玉兰那鼓鼓的钱包,看起来有四五千块钱的样子,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捏着一千块钱,用力嗯了一声。
玉兰通宵一夜的后遗症就是思维变得迟钝,也没看出江雪有什么不对,挥挥手,就往教室走去。
江雪站在原地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咬着唇,神色复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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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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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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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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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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