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震动,是因为汪疯子闯进来了。
这一次,难不成又有谁进来了?
我转脸看向了杨一鸥:“江采菱的金杯,还给谁看过?”
杨一鸥努着眼睛也盯着上头,喃喃的说道:“我们摆渡门几个长老知道,江采菱自己知道,剩下的,不应该往外传了——难不成,是江采菱也来了?”
“你说江采菱受伤?她伤的怎么样?”
杨一鸥犹豫了一下:“挺严重的,她不让我告诉你——按理说,她来不了啊。”
那个金杯,其实是工匠偷偷留下来的,想将来百年之后,真龙穴的事情没人知道,让子孙后代以金杯为钥匙进穴,获取真龙穴的财宝。不过他子孙并不知道这片苦心,家败了之后,转手就把金杯给卖了,这上头的秘密,自然更没有人能参透了。
那工匠应该是只懂得机关,不懂风水,真龙穴的灵力强大,他的子孙找到了地方,进来了也是倒霉。
“还是说……”安大全忽然开了口:“这真龙穴,正在一步一步坍塌?”
“真要是这样的话……”程星河抬起头看着我:“妈的,咱们都要活埋在这里当兵马俑了。”
不管那是什么动静,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得赶紧把十二天阶给搭救出来。
本来料想天师府被九尾狐困住,全部去做阵压它,可现在汪疯子已经来了,他不回去,三清老人肯定紧随其后就到。
到时候,这地方发生什么事儿,谁也说不准。
我就去观察镜子上的裂缝。
是被刚才那一下真龙气打的?再来一下,说不定就能打破了。
可白藿香已经一把抓住了我,厉声说道:“刚才那一次,你差点把自己给搭上,不许再来第二次!”
“这都有裂了,再来一次,也许就成了,”我好言好语,才把白藿香劝下来。
可这第二次,出乎意料之外,那裂缝没有进一步扩大,镜子依然坚不可摧。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再一次用安大全那种法子护住了自己,可这是自己跟自己的对抗,耗力极大,真龙穴开始剧痛了起来。
白藿香拉住我,说什么也不让我再试了。
安大全在灰白驴上打了个滚:“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哑巴兰转过脸:“到了这了还说这种话,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我们不走,对吧程狗。”
程星河却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琢磨什么,看向了安大全:“老头儿,你没头没脑,打什么退堂鼓?”
他跟我想一处去了,安大全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安大全指着镜子:“我不是没头没脑,我是有迹可循,你看底下,那是什么?”
我刚才观察这东西的时候,也看出来了。
镜子底下,布着各种花纹,是凸出来的。
哑巴兰摸了摸:“这有什么,古代的镜子都有花纹,我祖爷爷喜欢,我们家多得是——我见过葡萄的,鸾凤的,多了去了,哎,洞仔喜欢老东西,可惜他没在这。”
花纹确实是古代镜子的重要组成部分,什么海兽葡萄,家常富贵,规矩昭明,都寄托着各种不同的含义,吃阴阳的也有五行八卦镜一类的法器。
但是这上头的花纹——我蹲下一看,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情况,但是心念一动,也点了一个天花。
天花在近处一亮,那些花纹的投影落在了地上,我们看清楚了,全屏住了呼吸。
那些花纹的玄机,竟然在影子里!
地上的影子,组成了极其恢弘的一副画卷。
日月星辰,风雷云纹,从四面八方汇集了起来,匍匐映照到了镜子脚下,赫然像是湖水倒影一样!
四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交织汇聚,也出现到了眼前。
我明白了——这个镜子不光汇聚了四相局的力量,还把四相局的力量翻倍。
这恐怕是四相局最强大的防御屏障之一!
难怪,当初夏季常留下的钥匙是在后面,在前面——根本就没有破开真龙穴的机会!
不光如此,看的出来,这镜子本身就带着极其昌盛的仙灵气,难不成当初铸造的时候,融入了什么东西?
“这是星辰万象镜,里头封着数不清的迷神,真龙穴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能复制一切力量。谁来了,不管多强大,都只会弹回去,自找倒霉,”安大全说道:“所以真龙穴是根本破不开的,我见了这玩意儿,就跟见到了黄河和南墙一样,也就死心了。”
说着,镜子里的安大全看向了我:“一起回去,还有个伴儿。”
我转脸看他:“你不要十二天阶家族许给你的符帖了?”
安大全嘿嘿一笑:“你那不是也有嘛,麒麟皇钟的一本,比他们一百本都值钱,所以比起那几个老东西,我更不希望你死。”
他眯着的眼里,满是迫切和希冀,似乎就等着我回心转意。
可我转过脸,看着镜子里气定神闲的自己。
跟记忆之中的那个景朝国君,已经越来越相似——我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
程星河也咽了一下口水:“听上去很屌的样子,怎么破?”
杨一鸥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对着镜子的花纹就研究了起来,可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找到什么法子。
赤玲还在那跳舞呢,天真烂漫:“爹,你看,这镜子多清楚——我脸上的小毛毛都照出来啦!”
是啊,这东西,清晰的纤毫毕现。
我抓了一把土,奔着镜子就扬了过去——果然,土落下,还是秋水一样的明净,纤尘不染。
“这东西脏不了,”安大全吐了口气:“什么也落不下。”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肩膀上的小绿伸出了手:“云雾胶。”
小绿给我拱了出来。
这是上次在铁蟾仙那里,找到的好东西之一。
据说天河之中的灵龟下地,想吞食东海的灵物明月浆,借此化成人形,结果这明月浆早就被东海的恶虬盯上,两者相遇,互不相让,同时咬住了明月浆,两张嘴撕咬在了一起,彼此不松,结果死在了一起。
灵龟和恶虬的口涎和明月浆混合在了一起,就成了云雾胶。
这东西,什么都能粘,一旦触碰上,永远分不开。
哑巴兰盯着那罐子,依稀还记得这玩意儿危险:“我记得,当时我相碰,藿香姐一下就把我的手给打了,说危险——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简单,这个镜子,厉害就厉害在能映照一切,复制一切,反弹一切,那把这东西封上不就行了?
我一把就将云雾胶泼到了镜子上头,可哪怕是云雾胶,也飞快的往下滑,像是根本触碰不上。
我也不着急,又看向了白藿香:“上次在大章鱼那弄到的墨汁,借给我点。”
白藿香立刻明白我什么意思了,立马就把一个瓶子交给我了。
那一股子墨汁,啪的撒在了镜子上,就在云雾胶要滑落的时候,墨汁和云雾胶混合在了一起,全糊在了镜子面上!
这一下,那一股子黑渍不动了,镜面上,一片模糊!
安大全直起身子,屏住了呼吸。
哑巴兰别提多激动了:“哥,不愧是你!”
就是现在了。
我抓住了七星龙泉,对着这面什么也反弹不出来的镜子,卷起金龙气,直接就劈过去了。
毁掉这种东西,极其可惜,可实在也没有办法。
这真龙穴,我非下不可。
“当”的一声巨响,我觉出来,一层曾经坚不可摧的屏障,破了。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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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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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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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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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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