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他皱起了眉头。
一条手臂上的红衣被完全削掉,皮肤上一层伤痕。
可我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借着刚才那个巨大的力道,反手一削,他这才转身,一大束散神丝瞬间凝聚,“嘣”的一声挡住了斩须刀。
散神丝本来是屠神使者的杀手锏,坚不可摧,之前哪怕用斩须刀,也有砍不透的时候——毕竟这里面包含着创世神的头发丝。
可现在斩须刀上镶了一道金气,只听“嚓”的一声,那一道散神丝,瞬间齐腰断开,跟普通头发一样,散落了一地!
哪怕谢长生,眼里也终于有了忌惮——还有,一闪而过的懊悔。
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这几百年来,你害了太多的人——后悔,已经晚了。
之前不敢用金龙气太多,自己也会受到损害,可现在真龙骨已经茁壮了很多,源源不断的冲出来——像是要把以前的缺憾,全部补上!
谢长生身体矫捷一退,反手又是一把散神丝,可我没有给他机会,斩须刀上光芒一绽,在他的散神丝还没成型的前一秒,对着他削了过去。
许多屠神使者反应过来,已经奋不顾身的往前护住,可现如今的斩须刀,所向披靡,那些屠神使者四下里编织出了一道天罗地网,黑压压的罩了下来,可罩也只罩了一瞬,金气摧枯拉朽,好像朝阳初升,把那些黑暗,全部磔碎,哗啦,一声,散神丝的碎片,炸的到处都是,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散神丝也拦不住他……”
有屠神使者喃喃的说道:“他真的回来了……”
可瞬间,他头上就挨了一下:“有说废话的功夫——做好你自己的事儿!”
他们自然还是要扑的,但是风从我耳边擦过,我比他们快。
穿过了那一张一张虽然微笑,却已经惨白的面孔,斩须刀以没人赶的上的速度和力道,对着谢长生就下去了。
谢长生抬起头,无神的眼睛,映出了斩须刀的金气。
我忽然想起来,他以前也露出过这种表情——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是在并肩的看着月亮。
我们曾经,明明是那么好的交情!
可现在……
这一刀下去,奔着的,已经是他的脖颈。
他说的对,到了现在——我们两个,已经都没的选。
“嚓”的一声,眼前的一切,像是慢放,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斩须刀的锋芒,掠过了他的头发。
甚至能感觉出来,斩须刀上削断发丝的触感。
他的头……
“当!”xǐυmь.℃òm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子寒芒,架在了斩须刀上。
谢长生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就是一道伤口。
哪怕再晚半秒,他的头恐怕就……
抬起头,对上我视线的,是护在谢长生前面的齐雁和。
也只能是齐雁和了,只有他借来的终葵,有这个本事。
不过,他的虎口上,也因为挡住斩须刀,出现了一大道深深的伤痕。
盯着齐雁和,我忽然想起来了:“三清老人把狐狸尾巴寄存在我身上,就是你指使汪疯子在我身上动手脚的是不是?”
齐雁和眼珠子一转,哪怕手上吃力,也还是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那个嘛——我记性不好,记不清楚了。”
也就只有他了。
当时三清老人把狐狸尾巴寄存在我身上,肯定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祸国妖妃之流计划着营救九尾狐,一定会寻找四散的尾巴,去增强它的力量,好帮它逃出生天。
不过狐狸尾巴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搁在哪里,都是个定时炸弹,只有存在我这里放心——我的真龙骨虽然不全,但好歹货真价实,能镇压住狐狸尾巴。
那个时候,汪疯子跟我本来就有仇,恨不得弄死我,齐雁和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引着汪疯子跟我玩儿命——也许,他在汪疯子身上,也动了某种手脚,他已经弄清楚,我身上的同气连枝,会吸取其他人身上的气,汪疯子跟我一交手,体内的东西,就会落入我手里。
那个东西——会把狐狸尾巴的兽性给激出来,吞噬我的本心,把我变成一个嗜血的疯子。
运气好,我真的被狐狸尾巴控制住,他们兵不血刃。
哪怕运气不好,我也扛不住狐狸尾巴带来的嗜杀,葬送功德,升不到天阶。
就一个目的,跟谢长生一样——不让我回来。
齐雁和笑了笑,盯着我:“这事儿你倒是欠我个人情——那条尾巴,帮了你不少的忙。”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冷笑:“我送给你。”
齐雁和扬起眉头:“那倒是不用——我一个小小当差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而这一瞬,我已经觉出来了,一股子厉风,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谢长生。
趁着齐雁和架住斩须刀,他重新把散神丝调整好,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这一下躲闪不及,破风声直接刮在了脸上,一阵锐痛,我歪头躲开,旋过了斩须刀,直接把齐雁和的终葵打开,对着谢长生的散神丝削了过去,可这一下,我忽然觉察出来,散神丝跟刚才不一样了。
散神丝上,流动出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神气。
看来,谢长生和齐雁和一样——在上次分别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强大的馈赠。
不光是散神丝,哪怕谢长生,也跟刚才不一样了。
他满头黑色的长发,一瞬间,出现了几绺雪白,身上,也出现了刚才没有的,一种萧杀凌厉的气,比之前,强大许多。
“哎呀呀,”齐雁和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还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口气:“把我们谢大人,都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不愧是真龙转世。”
不祥的预感袭来,我反手削开散神丝——果然,现在散神丝,也强韧许多,削不断了。
我立刻就觉出来了——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牵绊住我,让我无法防备。
有牵绊,就说明——有某种杀手锏。
他遮挡的,是坎位。
把真龙气凝聚在一起,我破开了坎位上的阻碍,就看见许多屠神使者,齐心协力,对着我甩出了一道黑色的铁链。
“哗啦”一声。
那个铁链奔着我就砸了下来。
这东西除了金属特有的冰冷气息,还有另一种气息——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极其不祥的气息。
我知道这个东西。
心里悚然一动,我一手撑住地,就要凌空避开,可一双手,倏然鬼魅一样伸出,死死抱住了我。
谢长生。
“哗啦”一声,铁链死死缠在了我身上。
接着,耳边“咔哒”一声轻响。
一阵剧痛,全身炸起!
铁链上,有许多的机括,一瞬间全部打开,每一寸绞拧在一起的铁丝,都有镶嵌着一道倒钩,啪的打开,狠稳准的勾在了龙鳞上,像是扎入了数不清的刺!
剧痛确实难受,可我吃了太多苦,身上的剧痛,对我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更让我痛苦的,是真龙骨里,回忆起了关于这个铁索的记忆。
这个东西,叫万钩擒龙锁。
是上头的东西,编织这个东西可不容易——用的原料,是跟斩须刀一样,多少年来,诛杀神灵的刑具。
很久以前,我就被这个东西,像今天这样束缚起来过。
那个奇异的气息,是我自己流下的血。
心底的痛,盖过了体肤上的痛,疼的太过,反而一片木然。
因为我想起来了,当年用这个东西束缚住我的,到底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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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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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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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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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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